“结果,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陈家的族谱、信物、以及当年政变后送陈家离京的崔将军一脉,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皇帝死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玉抬头看向陈宁,目光前所未有的晦暗。
陈宁心里极为震惊,面上也甚为惶恐。
她那茶盏端不稳了,一下子落在地上,碎了个彻彻底底。
这意味着,陈家的来历失去了最有利的公信力,这个时候陈家如果再跳出来,那就是浑水摸鱼,图谋不轨。
功亏一篑了。
陈宁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如染银霜。她盯着苏玉,感觉寒气从脚底板钻入心窝,让她的身体开始发颤。
“你们……你们竟然……”
陈宁实在是难以置信,明明她在金陵的时候就打消了她爹认祖归宗的想法。
苏玉见陈宁大惊失色,便轻叹道:“现在什么都晚了,就算陈家敢冒出来闹一场,苏家也不敢奉陪了。”
“乱臣贼子的名声,苏家担不起。”
陈宁捏了捏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问苏玉道:“你的意思是,我爹和我大哥他们都在京城?”
苏玉点了点头:“在。已入京城半月有余。”
陈宁倒吸一口凉气,胸腔里似乎有刀片在刮着,一下又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她怎么从来就不知道,也没有看出来,她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呢?
还有她大哥,这些年官场沉浮,得苏家相助,他是不是飘了?
做皇帝哪有那么简单?
前世傅昱是成功了,可也不过三年光景。那时傅昱还有二十万兵权在手呢,可苏家有什么?
一个连天下人都无法信服的身世来历!
这简直太荒唐了,陈宁盯着苏玉,冷嗤道:“我大哥很好掌控是不是?听话又有正义感,一心想为大周做点什么,最重要的,他是苏家的女婿!”
苏玉皱了皱眉,心里不妙道:“你什么意思?”
陈宁冷笑,恶狠狠地盯着苏玉道:“你们把陈家推出来,真的可以服众吗?”
“挟天子以令诸侯者,哪怕下了皇诏也不能让人信服。更何况,这些年老皇帝做的孽还少吗,想反的人何止一个端王?”
“我差点就信了你,差点就想与你站在一处讨伐傅昱,差点就意味苏陈两家能够成事?”
“可惜啊……可惜你苏玉也是一个蠢货。”
苏玉长这么大,还未被人如此痛骂过。更何况这个骂他的人是陈宁!
苏玉面红耳赤地盯着陈宁,愤懑地捏着拳,重重地道:“不愧是夫妻,你的心到向着他!”
陈宁冷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玉道:“你且先滚出去。三日后你若是想明白了,你还可以再来见我。三日后若你想不明白,那你也可以滚出京城了。别在想着做什么贤相,因为你不配!”
苏玉气得浑身发抖,心里一波波都是铺天盖地的惊潮。他还想质问陈宁为何这样说?
可陈宁已经叫来的傅锐,让傅锐直接将他赶走!
陈宁径直回了朝云院,一路上她都在想,傅昱说的那句话!
这天下哪有那么好得的?
是啊,哪有?
苏玉想得太天真了,真真是文人墨客。
……
傅川掌控了京城,肃清了端王一党。
按照朝中大臣们的谏言,理应去迎回晋王一脉,让晋王登基。
可就在这时,沧州总兵徐志武,西宁驻军将军孙卓,以及虎威大将军熊德反了。其中熊德已经占领了晋王的封地,现在的晋王或许已经死了。
有消息传来,傅昱得知晋王有难,大军改道,前去营救晋王了。
京城人心惶惶,若非傅川坐镇,只怕许多官员都想连夜潜逃了。
陈府,京城的血雨腥风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陈英独坐书房,连灯也不点。
陈璟带着苏玉去见陈英的时候,只听陈英叹道:“大周……不成了。”
“晋王乃皇室正统,那些人都不愿看他登顶帝位,更何况我们?”
陈英说着,顿时苦笑起来。
得知老皇帝死时,他心里一寒,仿佛被人从后捅了一刀,疼得魂不附体。
可得知各地驻军接二连三造反时,他才知大周大势已去。
端王是不得帝位反,那些人可不是。他们是真正有怨,有恨,也想争权夺位。但肯定不是一时蓄谋,而是早就命探子入京,只等京城一乱,他们便好趁机起事。
现在京城里谁当皇帝,都是他们带兵入京的借口,都是他们造反以后荣登帝王的踏脚石。
“傅昱此时转道,是代表傅家的态度,是大节大义。即便傅昱救不回晋王一脉,日后傅家当属正统,岂是徐志武、孙卓等人能与之相比的?”
“傅昱,好样的!”
陈璟也不知道他爹是褒是贬,有些疑惑地转头去看苏玉。
只见苏玉沉默着,目光沉寂如夜,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
陈璟向来乐观,忍不住道:“就算是傅家拔得头筹,那对我们也是好事啊。”
“爹,傅昱得了帝位,那太子就是定儿,是咱们陈家的外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