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昱拦住她道:“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说着,目光流连在白净的手帕上。
如果被他那两个哥哥看见了,说不定又要抢去。
横竖护不住的,不如就敞着伤口算了。
陈宁想起了有一种帮助伤口愈合的草药,在路边随处可见,她突然站起来道:“你在这里等着。”
她跑出去,往小道上去寻。
陈宁再次回来的时候,陆昱已经将空了的药瓶连同木匣子放回原处了。
因为还来不及洗,他双手满是泥污。
陈宁蹲下将揉碎的草药敷在陆昱的脚踝处,撕了手帕成条帮他包扎好。
手帕被撕坏了,药汁浸湿后,稀琐的碎线头慢慢翘起,看起来很丑。
陆昱盯着包扎好的脚踝,心里覆上一层厚厚的温暖。
陈宁抬起头,笑着跟陆昱说:“好了。”
陆昱的唇瓣嗫嚅着,略显艰难地道:“昨晚我不是想去你家偷东西。”
陈宁知道他在解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些,温柔道:“我知道的,你只是担心我。”
陆昱终于笑了,只是薄薄的唇瓣上,牵动原本干裂的口子,又有鲜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他像无数次抿唇那样,伸出舌头舔了添,然后笑容可以更深一些。
陈宁看得心里一阵酸楚,似有泪光在眼中闪烁着。
她想,关于陆昱的事情,她管定了。
☆、你娘很厉害
陈家早些年买下一片竹林,陈璟小时候贪玩,带着几个好友在竹林里搭建了一个小竹屋。
这原本是陈璟和几个好友日常玩耍的地方,不过伴随着陈璟长大,曾经的好友减少往来,这竹屋便慢慢成了陈宁夏日避暑的地方。
只是现在这竹屋里多了一个人,陆昱。
秋收的时候,康雨田跟着陆达忙里忙外,村里的人渐渐都说陆达媳妇的疯病好了。
为了讨好陆达,康雨田还给陆宏远和陆有为都做了新鞋子。
陆达见康雨田识时务了,到是没有继续针对陆昱。
陆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此同时,陈宁终于用做善事的名义,说服她爹在村里招收几个童工。
童工主要负责清洗红薯,吃住都在陈家,而工钱会直接结算给他们的父母。
陈宁有把握,陆达一定会亲自将陆昱送进陈家。
九月初八,陈家要招工的消息传遍全村。
这一次招工的工钱比平常的还多一倍,甚至于连孩子也可以去。
想去的先去村长那里报名,然后等着陈家从中挑选。
村民们急匆匆地赶去村长家报名,生怕去晚了会失去这个赚钱的机会。
陆达除了康雨田的名字,其他的全报上去了。
他喜滋滋地往家里走,心想若是陆昱被选上就好了。
他领着陆昱做工的工钱,还不用管陆昱吃喝。
九月初十,村长公布陈家选中的工人名单。
村里的壮劳力基本上都要了,不过童工只选了五个。
分别是陆昱、赵平安、赵正方、方海平、马石磊。
宁馨知道的时候,陈家的后门已经大大敞开,简易搭建的工棚里都已经开始忙碌了。
她将陈英叫进正房,不悦地开口道:“你怎么把陆昱招进来了?”
陈英讪笑道:“我知道你担心陆昱母亲的疯病,不过我已经让梁柱打听过了,他母亲的疯病不会传染。”
宁馨皱着眉头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陆达这个人每年秋收后都会卖粮食去赌,就怕他赌输起了坏心。”
“我听林妈妈说,他经常会打陆昱,怕就怕那个陆昱已经有什么伤症,来咱们府里有个万一怎么说得清?”
陈英收敛神情,凝重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做下这个决定。”
“是因为阿宁?”宁馨生气道。
陈英摇了摇头道:“阿宁她没有明说,不过能想到把工钱结算给童工的父母,她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是村长和陆家的老太爷。”
“陆达人品恶劣人尽皆知,总不能大家都漠视,等到出人命才站出来。”
“到时候再舍些安葬银子又有什么用呢?”
宁馨紧抿着唇,目光冷冷地盯着陈英。
陈英走上前去,伸手揽着宁馨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我和村长会单独找陆达签订契约书,陆昱在陈家做工期间,陆达不能殴打他。”
“如果陆达不签,那陆昱自然是不能来陈家的。”
宁馨冷哼,陆达嗜钱如命,怎么可能会不签?
“先找个郎中给陆昱好好看看,若是有什么隐疾也不能要。”
陈英见妻子松口了,面色也松快起来。
他立即应声道:“那是肯定的。”
……
陈英从正房出来的时候,见女儿守在长廊里等他。
他忍不住笑道:“你还怕爹会被你娘说服了?”
陈宁凑上去挽着她爹的胳膊道:“怎么会,我就是来问爹,见过陆昱没有?”
陈英摇了摇头,出声道:“还没有,他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