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抱着一尺布走出来,“哎,小娘子说得可不对,咱们北越虽赶不上大楚布匹多样,但好看的也不少哩!”
“都要着。”莫侯渊摸了摸那匹布,朝白京荷道:“你来给我量。”
大娘看着这一对觉得有趣得很,窃笑了几声,将手中的木尺递给白京荷,“给夫君量吧。”
白京荷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我?我不会啊……”
但莫侯渊却受用得很,双手抱在胸前垂眼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长睫下的翠色双眸不似平常那般阴冷。
“哎呀,这有什么不会的?”大娘道:“照着我方才跟你量的便好啦。”说罢又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你自己量吧。”白京荷将木尺递给他。
“我不。”莫侯渊没有接过来,“我帮你付了衣物的钱。你不该做点什么?”
“我会还你。”
“我现在就要你还我。”
白京荷懒得计较他的无理取闹,只好放在他肩头量了个大概。
“你量的不准。”莫侯渊握住她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木尺,放在她的肩上,“我教你。”
他常年握刀的手并没有她想象中糙,关节处的剥茧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颈上。
白京荷缩了缩脖子,忙慌倒退了一步,将木尺又拿过来,“我会了。”
“你脖子怎么这么凉,被我砍了头的人的脖子都没你这么凉。”莫侯渊“啧啧”了几声。
白京荷:“……”
待走出绸布铺子没几步,莫侯渊“嘿”了一声叫住前面的人,“李大人!”
李翊之一回头便看到了莫侯渊的懒散的身姿,余光却瞟到他身旁表情错愕的白京荷。他转了视线看向她,随后朝身边的几人说了几声,便往这边走来。
“京荷怎么在……”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是有些僵硬。任谁在莫侯渊身边他都不会惊讶,,除了白京荷。而她真真切切站在眼前。
“找莫侯将军有点事。”白京荷面色苍白。
莫侯渊接过话来,“固原好吃的也多着呢,李大人别客气,说我名字记账就好。谒见皇帝的贺礼我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李大人说走。”
李翊之作揖道:“先谢过莫侯将军的一番心意了。”
“不必客气。那我们先告辞了。”莫侯渊拉过白京荷的手腕直接离去。
“你可知大战最后如何收尾了?”莫侯渊偏头看着她。
“不知。”
“徐俨初扰了我的兴致,袁广看样子也不想打了,就派李翊之过来与我交涉。许诺我大楚送公主来和亲,但作为邦交,应该由我去朝大楚皇帝恭贺生辰。你觉得谁赚了?”
“大楚。”
“嗯?京荷怎会这样认为呀?”
“你是因为自己没兴致不想打了,但袁将军若是不想打了,那肯定是因为大楚战况不好。和亲和恭贺生辰都是一种卑微示好的方式,不分谁赚谁亏。”白京荷本不愿花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但听到了“徐俨初”三字又留神了几分。
莫侯渊跳到她面前,扯了个笑容,“小猫儿,你错了。是我赚了。”
白京荷:“嗯?”
莫侯渊的鼻梁左侧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凑近盯着她的双眼,“这是秘密,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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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不知道白京荷急匆匆地去了何地。想她没准备干粮和水,那肯定不会去远处,当日就应该回来。
可是一连等了十日,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他去茗阁寻了榆木和石头,又去求袁将军派人去打探消息。
却一无所获。
除了袁将军和其他几位副将时不时来探望,到了晚上,徐敬复也会偷偷溜进来喂些汤药。
将士领军在外已久,皇帝自然放心不下,一封封圣旨不间断,催他们早日返京。
于是还未等徐俨初醒过来,他们便决定领命返京。
派出去寻找白京荷的人,既没有好消息传来,亦没有坏消息传来。元封无法,只好带着榆木和石头一块收拾物什准备返京,留着打探的人继续往更北边打探。
所有将领中,受伤轻则刺破了肌肤,重则折了胳膊或者腿。
只有身为军师的徐俨初为了让莫侯渊应诺后退十里而昏迷不醒,甚至性命堪忧。所有人只知徐俨初所受的伤只是刺穿心肺,却不知其中的毒蛊栖身。
袁广备好了马车,派了数十人跟随元封放缓脚程,务必保证徐俨初的安全。
陶管家在他们返回京城的前几天就开始慌乱。他觉得这征兆不详,日日出门时都做些善事来帮郎君积积德。
时不时给外头流浪的小少年带些吃食,要么就路见不平,丢钱相助。
却没什么用,等来了一封简短的书信。
元封在书信中大概地说了些情况,却没提及郎君受伤严重否,更没提及夫人情况如何。陶管家只能往最坏的地方想。
回来后,陶管家焦急却也事无巨细安排地妥妥当当。
“夫人呢?”陶管家问元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