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话音刚落,一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狱卒看到来人袖口上的飞龙暗纹,吓得没了魂,跪在地上行礼,“恭迎圣上。”
“徐俨初关在哪儿?”皇帝身后的张龄看着地上哆哆嗦嗦的两人,忙开口问道。
结果皇帝冷声道:“什么杀身之祸?妄议朝政,拖出去砍了!”
两人背脊一凉,哭喊着求饶。
张龄朝身后听令走上前的暗卫摇了摇头,朝皇帝道:“陛下要杀徐俨初还送他两个陪葬,实在是大度了些。”
他未等皇帝开口,朝狱卒道:“快带路啊,傻跪着做甚?”
“是是是!”一人掏出牢狱钥匙,走在前头带路。
一条道走到尽头,往南再走到尽头,狱卒这才停下去开铁锁链。
墙壁上挂着的火烛不断地扑闪,地上的人影也随之偏转。
牢中的人本来仰卧在草垛上,听到声响抬了抬头,朝外边看去,然后起身跪在地上行跪拜礼,“罪臣参见圣上。”
皇帝喘息声突然加重,他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直接拔出狱卒身侧佩戴的剑,疾步走进牢中,将徐俨初一脚踢翻在地,扬剑准备刺向徐俨初。
张龄来不及思索,伸手接住剑身。手中的鲜血涌出,滴在潮湿粘腻的地上。
“张大人!”徐俨初大吃一惊,从地上爬起跪好,大喊道。
“哼!”皇帝扔了手中的剑,朝张大人呵斥道:“你想与他同罪论处吗?”
张龄按住手中的划伤,道:“他还没认罪道歉,就这么一剑杀了,太便宜他了。”
皇帝在此时召见自己,还让自己陪同一块去牢狱以解心头之恨,张龄便知道皇帝定是让素来有“和事佬”之称的自己阻拦他的激愤举动。
因为皇帝自己也清楚,此时不问缘由、不经审判就将徐俨初杀了,会激起什么波浪。也清楚就算真是徐俨初杀了南玉,也是在自己的逼迫下的无奈之举。
“为何?”皇帝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声问道。
徐俨初道:“若罪臣当初违抗圣上旨意,坚决不与白京荷和离,那陛下又当如何?”
“你!”皇帝想等来他的跪地求饶和痛苦认罪,却不料他反过来质问自己。皇帝一甩衣袂,呵斥道:“你当你是谁!朕有意提拔你,将朕最亲爱的五妹嫁给你,你却不知好歹!”
张龄往徐俨初那边一寸一寸地挪动,疯狂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惹怒陛下。
“提拔。”徐俨初将这两字抽出来重复了一遍,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就连张龄也开始觉得徐俨初不知好歹,准备劈头盖脸朝他骂,结果听到徐俨初继续道:“罪臣有负皇恩,任凭陛下处置,以消陛下失亲之痛。”
皇帝又一脚踢在徐俨初的胸口上,怒火正盛,“一条贱命,消个屁!”
徐俨初捂着胸口弓起身子,将头埋在地上,痛得动弹不得。
“高官厚禄你不要!”皇帝有一脚踹到他的头上,“你到底图什么!”
徐俨初向一旁倒去,依旧躬身按着胸口,缓解旧伤撕裂的疼痛。
皇帝不顾张大人在一旁的阻拦,一脚一脚踩他的四肢,让他更加动弹不得。红色的喜服早就残破不堪,白色内衫被鲜血浸染。
“不知悔改!残杀皇亲!你还想如何?你是不是想着靠着些军功攀到朕的头上来啊!”皇帝踩在他前胸的伤口上,狠声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陛下!打不得了!他两天没进食,再这样打下去,怕是没得活了!”张龄圈住皇帝的腰,将他拉到一旁。
徐俨初的嘴角身处血,瞳孔涣散。他偏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张龄往地上看了一眼,却发现徐俨初纹丝不动摊在那里,倒吸一口气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微弱地像是油尽的残灯。
“快!快去叫太医!”张龄对着守在牢外的狱卒大喊道。
狱卒背对着牢中,只听到声音都吓得只打摆子。听到张大人的叫唤,忙应了一声朝外跑去。
“陛下啊……”张龄低沉着声音拉长了音调,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徐俨初不能死啊!”
皇帝方才一番拳打脚踢用尽了力气,喘着粗气背对着两人,冷哼一声,“迟早都得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得得得。远来陛下半夜三更把臣召来,就是让微臣看着陛下是多么威严,是多么力大如牛,将一个垂死之人给弄死的?”张龄一屁股坐在徐俨初旁边将他的外衫扯开,小声咕哝着:“啧啧,命还挺硬。”
“朕的帧儿还没找到尸骨,怎么不想将他抽筋扒骨!”皇帝握紧双拳,但并未再挪动一步。
两天两夜的搜寻,一无所获。
袁广命人将徐俨初押送回大牢的途中,便开始电闪雷鸣,红豆般的雨滴一颗一颗砸下来。最后变成瓢泼大雨,直接从黑云中倾泻而来。
南玉受死的那块巨石早就被冲洗地一干二净,甚至和鹿园猎场所在的山地出现大范围的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