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对气得差点昏过去的沈太君道：“娘，不是我故意气你。你知道京城世家怎么看我们沈家的？一个个背后笑话着呢。他们都等着我们沈家什么时候被摘了皇商牌子，什么时候扑过来踩我们呢！”
厅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沈静月低头静静喝茶。刚才这堂上撕破天的争执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青说完撩袍坐下来，平了平心气，道：“爹，娘，孩儿不孝，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古人说得好，每日三省吾身。我们沈家到底如何，您心里最清楚，这不自省自查等到大厦将倾，那一切就晚了。”
沈太公手中的茶盏抖了抖。良久，他长叹一声：“罢了，我老了，老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产初争（2）
沈璧无话可说了。这些年他的确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他除了一副好皮囊，做生意根本没才能。不，应该说，他做什么都没才能，家宅后院都不宁。
沈诚扑哧扑哧喘着气，也无话可说。他这几年帮着沈太公管理沈家茶铺子，可是却发现自己脑子不开窍，做生意也不行。
沈太公的叹息让满满大厅的人听了都觉得十分萧索。
沈静月依旧在从容喝茶。她偶尔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沈太公，心中不住叹息。
沈家茶行到了沈太公手里，无功无过，算是平安继承下来。可是到了下一代竟然没一个儿子有出息的。他这一大把年纪了本该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的，结果还在四处奔波。
沈太君面色变了数变，缓缓道：“老爷，这家大业大的，难管了。现在都这样了最后都会散的。老爷，你看要不要早做准备。”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这是要分家了吗？
沈璧扑通一声跪下：“爹，娘，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孩儿错了！不敢有这个念头。”
沈诚赶紧也跟着跪下：“爹娘，你们这么说折煞我们做小辈的了。是孩儿无能，让爹娘操心了。”
沈青也跪下了。不过因为这事是他主动挑起的，他倒是不敢说话了。
沈太公叹道：“老三说得没错。沈家连年亏空，已经入不敷出很久了。这事不能瞒着大家。不过你们放心，沈家还有点家底，若是要分家，每一房都能拿点安度余生也是可以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人人变色，除了沈静月。
一场早膳不欢而散。
沈太公将沈静月留下来。他叹道：“本来是想夸夸你，让在你爹和你两位叔叔面前长长脸，有个交代。没想到成了这样。”
沈静月乖巧道：“多谢太公。不过我管铺子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沈家。”
沈太公点头：“这份心意我知道的。你爹没用，你二叔是个守成的。你三叔……罢了他也是担心。但是让他管沈家铺子也不合适。他也没这个能耐。”
沈太公黯然：“难道真的要分家吗？”
沈静月不吭声。前世沈家倒是没分家，但是沈太公一过世，三房为了家产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分了。
沈璧在沈静月母亲病逝后就立刻将姚氏扶为正室。而姚氏又又有一个好女儿沈静蓉当了萧景彦的妃子。是以，在争家产方面，大房是赢家。
而现在却是沈青先提出来要分家……沈静月垂下眼帘，听着沈太公的唠叨，思绪飘远了。
……
沈静月从慈和堂出来后便到了望月园。她等了一会儿，奶娘王氏领着一个人到了望月园一间雅致的花厅中。
她看见来人，笑了笑行礼：“三叔。”
沈青笑着起身：“这下该叫大姑娘为大掌柜了。”
他神态坦然自若，没有早上在慈和堂的愤怒不平。沈静月笑了笑：“三叔说笑了。今日早上三叔一番话振聋发聩，让我佩服。”
沈青笑道：“这还不是豁出去了嘛。大姑娘懂得我为何要这么做。按着我们事先说好的，将来若是分家，大姑娘可要照应三叔才是。”
沈静月微笑，目光闪闪：“三叔放心。许诺给三叔的绝对不会打折扣。将来若是分家，我若是说得上话，一定会为三叔说话。至于现在三叔做的生意若是觉得棘手，我也可以派人帮忙。不收分文抽水。”
沈青松了一大口气：“那以后就多仰仗大姑娘了。以后大姑娘若有什么三叔能帮忙的，三叔一定二话不说帮到底。”
沈静月笑了笑，让奶娘王氏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封。她亲自将红封递到了沈青手中：“三叔今日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是我孝敬给三叔的。”
沈青掂量了下，眼中发亮。这一包红封分量不少啊，起码有一二百两。
他笑眯眯收了起来，和沈静月寒暄了两句，又悄悄顺着后门走了。
沈静月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唇边的微笑渐渐模糊。
是的，今日堂上那一番话，是她让三叔沈青的口说出去的。母亲杨氏回京城了。她不搅乱下沈府，吓一吓那鬼魅魍魉怎么能安心？
……
慈和堂的争执不过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沈府上下。入夜，西苑的房中还点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