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素手轻拨茶勺将茶沫撇去,茶香随着她轻盈的动作而弥散开去,水雾生腾,幻化不定。
沈静月这才发现如兰已不是那唯唯诺诺的小丫鬟。茶道令她多添了几许优雅从容。她的眉眼在雾气中越发婉约清丽。
沈静月赞道:“师父很会培养人。”
陆有笑眯眯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兰虽入门晚,但胜在静心好学。为师已将她正式收入门下,也算是为她做件事。”
沈静月欣喜。这么说来,如兰就是她的师妹了。
如兰含笑看来:“师父也是今日才收我,是以没有告诉师姐这件事。”
沈静月叹道:“太好了。”
如兰继续烹茶,很快,茶汤放在了两人面前。沈静月捧起茶盏,心绪百转千回。
这还是她接手沈家茶庄后第一种新茶。这茶汤汤色金黄清亮,宛若上好琥珀,如此美。
茶香袅绕,难以形容的清香气息。她闻过,这是最开始炒制的茶香,原原本本到了跟前。果然师父说的是对的,这功夫茶的确是适合储藏,茶味不变,极大改变了从前茶团的缺点。
“师父……”沈静月问。“这茶叫什么名字?”
陆有指着那茶叶上根根分明的雪白毫毛,道:“这茶是从母茶上分枝出来的新茶品,这茶叶如落雪其上,叫茗香雪吧。”
沈静月抿了一口,顿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瞬间被打开,温热的茶水入喉,沁凉无比。
她正要说出自己的品评,忽地听得一声朗笑:“好茶!怎么不请朕喝一杯?”
沈静月微微一怔。她循声看去顿时愣住。只见皇帝带着人前来。万寿节之后,他精神还不错,满脸红光,笑声阵阵,走路带风。
陆有、沈静月等连忙上前迎接。
沈静月看去,顿时面上微微一沉。太子萧景瑞也来了。这么多日以来,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太子萧景瑞脸色苍白,但是精神还好,只是一双眼阴沉沉的,令人胆寒。
他似笑非笑扫过沈静月的面上,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沈静月陡然觉得遍地生寒。这一眼写满了杀气,不死不休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那藏在明宫中的炎龙玄寒根。
这东西还没让太子萧景瑞得到,她都可以预见将来太子萧景瑞要怎么对付自己,对付沈家。现在他不动手不等于将来不动手。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危机
两人隔着皇帝,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太子萧景瑞笑了笑:“许久不见风华县主,更美了呢。”
他说得轻佻却又令人无法辩驳。
沈静月却是不甘示弱的人。她似笑非笑看着太子萧景瑞,关切道:“多谢太子殿下夸奖,可是……臣女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最近气色不好?”
太子萧景瑞眼中眯起,露出危险的气息。他笑了笑:“风华县主看错了吧?最近本太子好得很。
沈静月笑了笑:“也许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操劳了呢。”
太子萧景瑞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跟着皇帝上了亭子。
皇帝随意盘膝而坐,心情十分好的样子。他温和看向如兰:“今日宫中不见你,才知道你出了宫来见陆先生。身子好些了吗?”
如兰羞红了脸,低声道:“多谢皇上隆恩,奴婢……已经好了。”
皇帝微笑:“都说了,在朕面前不用这么谦卑。你已是美人,应该自称臣妾。”
如兰脸更红了。她妙目看向皇上,低声道:“臣妾不敢。只想当皇上身边一辈子的奴婢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皇帝笑了,拍了拍她手。
这一切都看在沈静月的眼中。当初听说如兰的得宠,她实在是莫名得很。如兰只是个清秀佳人,不美艳不媚态,却能得皇帝喜欢。
如今看来,如兰的得宠亦是正常。她身上有种小家碧玉的婉约清丽,就如同茶般,清淡隽永,令人回味无穷。
众人依次落座,陆有对皇帝道:“皇上,今日草民已经收如美人娘娘为徒弟,将来她便是陆氏茶道的门徒,是风华县主的师妹。”
皇帝大喜:“多谢陆有先生。”
陆有笑道:“皇上言重了,举手之劳,再说如美人娘娘平日勤勉,尊师重道,草民早就有心收她为徒了。”
皇帝赞许点头。如兰便在皇帝面前又行了师礼。
众人在亭中笑语晏晏。沈静月也时不时插一两句,只有太子萧景瑞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似笑非笑盯着沈静月,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沈静月假装没看见,继续与皇帝品尝新茶。
皇帝端着茶盏,赞道:“这茶果然是好茶。汤清叶正,香气不散。若是得了茶王赛第一,朕可以让它位列今年贡茶。”
沈静月大喜:“多谢皇上。”
此时太子萧景瑞忽地插话:“父皇,这茶王赛还没开始比,您就给了这么多彩头,可是有什么深意?”
众人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看向皇帝。
皇帝看了太子萧景瑞一眼,反问:“你觉得朕有什么说深意?”
太子萧景瑞想了想,道:“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