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领了训诫又各自挑了自己中意的衣衫这才离去。
沈静月走在最后，她看向杨氏，叹道：“母亲何必这么小心？沈静蓉此人不是那种可以感化的人。我总觉得她冷心冷肺的。”
杨氏叹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也是想软化她吗？不然你故意与她争做什么？”
沈静月笑道：“这母亲就不知道了。你平白偏心给她，她反而觉得受辱。倒不如与她争一争，她反而受得理所当然。”
杨氏失笑：“就你花花肠子多。总之我倒是希望你们姐妹和睦，尽弃前嫌。”
沈静月心中失笑。姐妹和睦？尽弃前嫌？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杨氏又对沈静月道：“过年后你就及笄，蓉儿的及笄礼正好在你之一年后的一个月。你办得好，她就可以依样画瓢办得好。所以你可别偷懒了。”
她又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过了两日，果然沈静蓉前来，带着修补一新的孔雀羽披帛。沈静月展开一看，果然满目光华，原本破了个洞的披帛被缝补得天衣无缝。
沈静月不由问道：“怎么做的？”
沈静蓉微微一笑道：“也不难，把新的拆下一点线然后一点点缝补上，再用马毛刷轻轻刷出毛来，自然看不出来。”
沈静月打量另一条，果然是短了小小一截。
果然是巧手。沈静月目光复杂看着沈静蓉：“你有心了。”
沈静蓉笑了笑，妙目中神色复杂：“有心的哪是我呢？大姐姐，我知道大夫人的心思，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这些好意我都明白。”
“但是你不领情，不是吗？”沈静月笑道。
沈静蓉摇头：“自然是领情的。人心不是铁做的。大姐姐，这两件披帛你我一人一件，就当是我们的姐妹情吧。”
沈静月看了沈静蓉良久，拿了那件旧的。沈静蓉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
热闹的新年过了。整整大半个月沈静月都随着杨氏宫里宫外奔波。宫里一套规矩，出了宫又要各处世家亲戚拜访，丝毫不得空闲。
人人都称赞沈静月，每一处招待都十分热情。沈静月遇到了前世未有的欢迎与笑脸，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坏人，人人都热心而诚恳。
不过等到夜深人静，她回想起前世受到的满满恶意与践踏时，这种虚无的错觉就会消失。
前世与今世不一样，不是因为周遭的人不一样，而是她不一样。她站在了高处，除去了阻碍，掌握了沈家产业的大权。在宫中她得到了皇上与长公主的宠爱，成了风华县主。她又与江家订亲……
人就是如此，站在高处越是不胜寒。因为不知道这一切花团锦簇到底能有多久。是昙花一现，还是能长长久久……
……
年过了，终于迎来了沈静月的及笄大礼。那一日，天气很好，一大早金乌跃出山峦，破开云雾，照耀大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及笄大礼（2）
金光照在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上，黄灿灿的如同黄金铸成，更似天上宫阙，黄金为瓦当，白玉为墙，琉璃为彩。而那清晨的雾气在其中，飘飘渺渺更如同仙境。
天光乍出，偌大的宫殿上空就传来悠长的钟声，一下一下，整整十四下。这是特地为今日刚及笄的沈静月而贺。
打扮一新的沈静月在众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沈府大门。出乎意料的是，这么早的清晨，府内府外都很多人。
沈静月低着头，头上的金步摇贴着面轻轻拍打，一下下提醒着她今日不一样。
她身边是母亲杨氏，右边则是江夫人。两位亲自陪伴她入宫，然后亲自主持张罗一切事宜。
这一日终于到来了，沈静月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可每一步她都强迫自己走得很稳。因为前世她没完成的及笄礼终于在这一世补偿给她。
及笄礼一成，她就嫁入江家成为江家少夫人，成为世家大妇，那些可以伤害她的人与事统统都远离。
“大小姐，上马车吧。”旁边青兰轻声提醒。
沈静月这才回过神来。她环视四周，只见府门内外挤得满满当当。有府中的人，有得到消息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他们看着她，眼中除了惊艳与羡慕外再也没有别的。
金光洒在她的身上，沈静月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前多么美。
天光如金粉，为她轻柔的霓裳上镀上了一层，她人婷婷袅袅宛若刚下凡的仙子，一颦一笑都不染半点凡尘俗世的尘埃气息。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深幽的美眸亮得令人心惊。所有人碰触到她的眼神之后都不由自主躲避开。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仿若能看见人的内心。
沈静月在众目睽睽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了沈府大门口。众人似乎这个时候才醒过神来。
“真是太美了。听说沈大小姐要进宫行及笄大礼。皇上要观礼呢。”
“有礼部操办，这份荣耀可真是顶顶高的。”
“这才是真的名门闺秀，天之骄女啊。”
“……”
众人议论声中，躲在阴暗处的一个瘦高人影浑身微微发抖。是陈崇文。他刚才看见了沈静月。就那惊鸿一瞥中，简直令他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