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就收到了苗小伟发来的微信。
这次由苗父出面,打电话给周警官,举报苗小伟准备逃逸,并将火车票信息发给了周警官。
周警官挂了电话,马上带着人去了火车站。
未免夜长梦多,苗小伟买的晚上的高铁,去往隔壁省西部的一个县,距离本市大概四百多公里。那是一个旅游小城,要债的绝对想不到,他跑那地方去了。
到了高铁站,苗小伟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还早。他就在火车站找了个饭馆进去点了一份红烧鸡排吃。
等吃过饭玩了会儿手机,终于开始检票了。因为是始发站,提前了半小时检票。
苗小伟拖着箱子,去检了票,然后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和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等列车停止检票时,他忽然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前面那个赫然正是周警官。苗小伟吓了一跳,连箱子都不拿了,蹭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跑,刚跑出去,就撞上一个警察。那人飞快地掏出手铐,拷在他的双手上。
“走吧,苗小伟,你在取保候审期间逃逸,跟我们回去吧。”周警官拽着苗小伟的手,将他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月台上已经没人了,苗小伟龇着牙,舔了舔嘴唇,恨恨地盯着周警官:“你怎么知道我在火车上?我没想逃逸,我只是想逃开那些要债的。”
“按照规定,在被取保候审期间,未经相关单位允许,不得离开所居住的市、县。你偷偷买车票,带着这么多行李,逃往他地,不是逃逸是什么?走吧。”周警官懒得理他,示意同行的警察把他带走。
苗小伟死活不肯走,偏着头,愤怒地问道:“是我爸?还是我妈?到底是他们谁出卖了我,你告诉我,让我死个明明白白。”
听到他怨恨的声音,周警官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鄙夷地说:“你该好好反省,为什么当初愿意倾家荡产都要替你还款,以让你少坐几年牢的父母,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也别在我面前耍横了,走吧。”
一席话说得苗小伟悻悻的,再也没了先前那副愤世嫉俗,一副你们都对不起老子的模样。
他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跟着警察出了车站,坐上了警车。
从头到尾,他都没发现,夜色中,有两个头发半白的老人相互搀着,远远地望着,直到他上了警车为止。
见警车呼啸而去,走远了,苗父回过头,轻轻拉着苗母:“都看见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走吧,咱们回去吧!”
——
过了两日,又有小贷公司的人又陆续找上了门,而且还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这让苗母庆幸不已,得亏她当时狠下心,听从了沈容和老伴的建议,把儿子送回了拘留所,否则,这么多人,每个折腾一次,她家小伟不死也得残。
不过苗小伟已经被收了监,冤有头债有主,法律上也没规定,老子一定要替儿子还债。要债的再找苗父苗母就站不住脚了,更何况,苗父苗母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狠,否则,万一这老两口反过来碰瓷,或者干脆不活了,跟他们鱼死网破怎么办?
搞了几天,见苗小伟的父母实在是拿不出来钱来,又没有小孙子什么的,能威胁他们,要债的只能自认倒霉,渐渐消停了。
连续三天,都没有人来找麻烦。苗父苗母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经过这次的沉重打击,老两口什么都不想了,就只想安安稳稳地在单位里干到退休,踏踏实实过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可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喂,周警官,是咱们家小伟有什么事吗?还是他的案子要开审了?”苗父接到电话,紧张地问道。他们已经没有钱给苗小伟请律师了,就用了援助律师,判多少年,听天由命吧。
听到苗父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周警官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出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瞒着苗父。
停顿了几秒,他平铺直叙地说:“重新收监后,我们给苗小伟做了一次体检,发现苗小伟hiv阳性,为避免出现误差和失误,今天又给他做了一次检查,还是阳性。也就是说,苗小伟感染了hiv病毒。”
“hiv病毒,很严重吗?”苗父没学过英文,对字母并不敏感,只是从周警官的语气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警官缓慢地说:“hiv病毒就是俗称的艾滋病。”
晴天霹雳不外如此,苗父失魂落魄地坐到了沙发上,连手机掉到了地上都没去捡。
同样接受不了的还有苗小伟。
他抓住门,不停地拍:“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搞错了,我怎么会感染这种病呢?”
就算判十几年,只要好好表现,他也能在四十岁之前出狱,人生还只过去了一半。可这种没法治愈的病毒,却相当于对他宣判了死缓,他的未来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能不能活着出去,他都不知道。
已经查清楚了苗小伟的开房记录,查到他是如何在短短七八个月内花掉好几百万的,周警官是一点都不同情他:“你三天两头换人开房,放纵自己欲望前就应该想到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