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媒婆见她面露疑惑,拍着胸脯保证,“这老鼠药,我加了料的,味道淡些,但效果更好。你回家用点饭包一点这个药,保管你家老鼠死光光。”
朱秀月收起老鼠药,“谢朱姐姐,我先回去。那事你抓紧点。”
朱媒婆在门口送她,嘴里喊道:“我跟你说的那事,你也考虑考虑。”
朱秀月没有应声,匆匆地赶到朱家,朱家饭菜刚摆上桌,准备开饭。
见她进来,朱老太太忙着招呼,“快,老大媳妇给你姑拿双碗筷来。”
朱秀月道:“不用忙,我说一句话就走。”
“狗子把工作从县里转到公社来,岗位也换成站柜台,好方便大丫去替他上班,今天上午他带大丫去报道。我找了朱媒婆让她这一二天找个好人家,把大丫嫁出去。”朱秀月特意强调一句,“所以,没什么事。你们就等着看吧。”
说完话,朱秀月又匆匆地往家里赶。
好一会,朱大举起筷子道:“吃饭,你姑说了没什么事,就没什么事。”
朱来富那里吃得下饭,“要是狗子让他女婿替他上班呢?”他总觉得姑的法子不靠谱。
朱大一愣,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朱老太太插话道:“那不能,女婿总是外人。”
“再是外人,总比我们好。”
“要不把你姑请来再商量商量?”老头子没有开腔,朱老太太道。
“别成天就是姑,姑老了,没有什么好法子。”朱来富发了一通脾气,“我出去走走。”
“欸……”
朱大打断老婆子的话,“让他出去走走也好。”
朱来富出了堂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扭头看见粪蛋站在堂屋的窗下,一腔怒火顿时有了发泄之处。他急步走过去,一脚踹在粪蛋身上,“小兔崽子躲在这里干啥?”
粪蛋害怕地连连后退。
屋里付槐花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拦在粪蛋前面,赔着笑,“大伯,我来教训,你有事你忙去。”
朱来富不好跟弟妹动手,指着粪蛋一通大骂,出了气才推着自行车出门。
付槐花赶紧拉着粪蛋回了灶房,“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我们在堂屋吃饭的时候,你就到灶房拿饭吃,我给你留了饭菜的。”
那天回来后,粪蛋跟付槐花说狗子叔对他不错,让付槐花信心大增,对粪蛋也比之前好多,指望笼络住粪蛋,不让他过继出去忘了娘。
“娘,今天姑婆说狗子叔把工作给大丫了。你说狗子叔还会过继吗?”
“大丫不过是暂时替你狗子叔工作一段时间,跟过继没啥关系。你狗子叔不过继,以后老了谁养?谁给他送终?”付槐花对过继一事蛮有把握。
“只是按你姑婆和你大伯的折腾劲,我怕把狗子的心给折腾没了。到时,他死活不肯过继朱家的人,咋办?”付槐花也发愁。
“要不娘去拦住?”
“我那里拦得住。”付槐花忽地眼神发亮,“不过我们可以给你狗子叔通风报信。你大伯一肚子的坏水,出去指不定打什么鬼主意。等他回来,我去大嫂那里探探,有信息我就告诉你,你再告诉你狗子叔,他准记你的情,以后过继也好说。”
“端着去柴房里吃。”付槐花打发走粪蛋,自己也赶着回堂屋吃饭。
粪蛋端着碗往柴房去,走的时候还听懂到她在小声嘀咕,“两个老东西就是偏心,一心为大房打算,就没想过把他们二房的粪蛋过继给狗子不就成了,反正好处也是落在朱家。”
粪蛋回到柴房却没有心思吃饭,好些事跟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没有陈二的反对,朱秀月直接把大丫姐卖给刘一根。二丫姐找来妇女主任,才让刘一根没能把大丫姐带走,因为大丫姐没有到十八岁,不能结婚。
但几个月后大丫却不得不嫁过去,以那样一种屈辱的方式嫁过去,全村里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粪蛋的小身子禁不住发抖。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深吸几口气,粪蛋渐渐地平静下来,松开紧握的双手,摊坐在地上。
他得好好想想,不能让大丫姐再遭遇上辈子的事,再被人唾骂。
当初那件事事发突然,没有丁点预兆。
等等,他想起来。那件事过后,村里有人说过那件事是朱家搞得鬼就是断绝陈二的念想,把工作完全握在手里。不过没人信,说手脚在大丫身上,没有人绑着。而且当时见过那情形的人都说是大丫主动的。
但这会,粪蛋却觉得那人说的极对,那件事就发生在陈二说想要自己回去工作之后。上辈子陈二瘸了腿,好长一段时间闷在屋里不出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说他要回去工作。不管朱秀月还是朱家怎么说,他都执意不肯。
那件事后,陈家名声扫地,陈二的名声更是不堪,他那里再敢提什么出去工作。
所以这事肯定是朱家为了保住朱来富的工作才搞出那件事,而朱秀月肯定没少掺和。
想通这一点,粪蛋头脑里有些头绪。这辈子事情不一样,但保不准朱家还会用上辈子的法子,说不定朱来富这次出去就是找那个该死的刘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