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糖一句话头刚念出口,整句话在脑中过了一圈,自己吞下不再提。只能苦着脸打量着整个宫邸:“这里到了晚上特别黑,我害怕。”
“我来陪你。”为了让阿糖答应,公子宇可是什么都能答应。
“好吧,”阿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抬起手指做了个三的数字:“我最多坚持三天哦!”
——按正常姑娘的逻辑,不是应该为了喜欢人的事情奋不顾身么?
公子宇走了两步,回头望着在院里独自玩耍的阿糖,又有些担心,拂袖——
罢了,所谓的伦理道德坚持了那么多次,何苦非要阿糖去遵守。
“阿糖姑娘。”等到院内恢复安静,乔修仪衣摆在廊上停了下来,打着伞软软糯糯望着院内背着她的阿糖轻轻呼唤。
阿糖乖乖起身,转身望着对方眨眨眼睛:“修仪娘娘有何吩咐?”
“咳咳,”乔修仪用手绢捂着嘴唇轻咳两声,招手道:“槐树下面太阴寒,对身子不好。很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好。”阿糖提起裙角随着乔修仪进入屋内。
转过大厅屏风,来到后院,到处是杂草落叶,偶尔有老鼠很快越过,吓了阿糖一跳。
乔修仪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身子一向不好,这寒症每年都是夏天刚好冬天又来。以前还有人从塞北专门给我送一些火石暖床,如今...”
“塞北?”听到关键字,阿糖心中一动,眼神落在对方面上,重新打量一番:“我在塞北也住过,可没听过什么火石之说。”
乔修仪嘴角笑容有些苦涩,眼神飘向远方,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位远方表哥在塞北,每一次我们母子遇到什么难事,都是他连夜驾马飞驰赶来相救。要不然,我们母子恐怕早就死了几次了。”
“您说的,莫不是谢侯爷?”阿糖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道。
“没想到阿糖姑娘年纪轻轻,对历史倒也知道颇多。”乔修仪说完,迈脚进屋,转身望着阿糖,示意她跟上。
阿糖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心中震撼。
她很想听,关于家人旧事。
可是,阿糖手指握紧,心中苦涩——
越听,她越是讨厌这些嘴上说着谢侯有多好的人们。
大家都说好的人,已经消失了。
而那些偏偏不好的人,却依然可以享受着云淡风轻。
还要自己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想到这里,阿糖抬眼冷笑一声:“谢侯也真是作孽深重,无法承受娘娘的厚爱。”
“不许你这样说。”乔修仪听到阿糖如此任性的话,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手中抽出,倒退两步怒气冲冲:“无论别人怎么说谢侯,至少他救了我们一次又一次。”
说到这里,乔修仪抬眼重新打量阿糖,边咳嗽边道:“若是我们宇儿留下的人,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她哪里知道,在阿糖心中,这深宫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自家灭门的凶手。
阿糖挑眉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看到对方跌跌撞撞回房,又有些担心,便跟了上去。
眼看乔修仪倒在床上,颤抖着双手端起一杯茶,不成想茶杯落在床角,很快打湿了床铺。
“你没事吧?”阿糖帮着将茶杯放回桌上,轻轻拿出手帕擦拭打湿的床铺——
床铺下露出几张看似银票一般的纸张。
乔修仪慌乱将银票拿出来,用袖角轻轻擦拭。
眼见银票字迹渐渐染花,乔修仪急的手指更加颤抖,几次差点将银票撕破。
“娘娘,刚刚都是我不好,说错话,您别生气了。”看到对方如此难过,阿糖于心不忍,轻轻认错劝慰:“您别难过了,我帮您将银票拿出去晒晒吧。”
随手接过之时,触及银票上面的发行银号,阿糖愣了下。
这家银号早就倒闭,那么乔修仪娘娘手中的这些,不过是一堆废纸。
“娘娘,这银票是谁给您的?”
修仪娘娘一把从阿糖手中抢过银票,塞在靠近墙的床脚恨恨道:“令你失望了,这还是谢侯临走之时交给我,这么多年,我哪怕省吃俭用,也要留着这些银票,有个念想。”
“你——”阿糖如鲠在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为乔修仪将被子盖好,转身离开房间。
更加坚定了要查出谢侯灭门的真相。
想到这里,阿糖心里有了主意,抬脚便朝门外宫路上走去。
时隔几个月,公子宇重新站在御书房外等待召见。
汪直从门外轻轻小跑而来,喘着粗气解释道:“圣上在静妃院内说话,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无妨。”公子宇依然站在烈日之下,一如以往很多次觐见。
不成想这次汪直顿了顿,上前解开书房门帘——
“圣上有旨,三皇子殿下可在御书房内等待。”
公子宇迈进御书房内,忽然觉得房间有些不对劲。他收了脚,转身询问:“汪公公,这书房内只有我一人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