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声惊雷落在阿糖身边,炸的她什么也听不到,浑身简直像是着了火,坐立不安。
半晌,阿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勉强的穿好鞋,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力,摇摇晃晃便要朝门外走。
“阿糖——”滚烫的手钳制着她的手腕,将她甩在一边。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我家公子!”对方成功扰乱了阿糖的心智,此时的阿糖软绵绵无力挣扎,随着对方步步逼近,一步一步冲破阿糖的心理防线,她结结巴巴想到什么说什么。
时寒鸷身子顿了一下,表情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语气冰冷许多:“为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是我先见过你笑,听过你的声音——”
眼见对方朝自己走进一步,阿糖低头缩着身子倒退一步,直到坐在床边。
时寒鸷想过很多久别重逢的场景。
唯独没有想过自己费尽心思,斯人已有爱人。
并且,斯人怕自己。
心中不由自主升腾起怒火,他喉间滚动,望着阿糖的眼神更加复杂。
“既然阿糖姑娘不喜,在下也不便勉强。”时寒鸷垂下眼帘,藏起自己的失望与落寞。他将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夜已深,在下也没有心情出门,不如阿糖姑娘暂且休息,明早送你回府。”
眼角余光察觉阿糖身边环绕的委屈气氛,时寒鸷抬起头望着对方语气软了些:“我会去书房休息。”
“麻烦你了。”吞咽过一千一万个关于男人思绪莫名其妙的问题,阿糖识趣的闭嘴。
听到面前门响,已经在院中跪了三个时辰的黑衣少女身子一抖,一脸期盼的挺起身子。
檐下慢慢出现熟悉的身影。
“属下——”
啪。
未等黑衣少女说完,面门一冷,不等她躲开,侧脸结结实实受了一道掌风。
顿时半边脸火辣辣,夜风拂面,又痒又痛。
黑衣少女重新跪好,低头不说话。
上一次她对阿糖出手太重,先生硬是罚她在院中跪了七天七夜不理睬。
月光落在时寒鸷的脸上,他慢吞吞走到谢芳宁面前,手指捏着对方下巴,眼神慢吞吞打量着酷似阿糖的脸。
他的手指划过脸颊,落在对方肩头,继续向下...
谢芳宁身子一颤,出现眼帘抿嘴承受。
眼神虽然没有温度,却宛如探测一般,已经将谢芳宁生吞活剥。
半晌,他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一把抓起对方肩头,扔进书房。
大雨愤恨的敲在疾驰的马车车顶,噼里啪啦恨不得将其穿透。
公子宇的马车在京城街角一拐,已经可以看到皇宫城墙。
京城特有的冰凉潮湿顺着随风飘起的车帘侵入车厢,陌生又熟悉。
边塞的雨带着绿草红花的香气,纵使寒冷却有生机盎然的希望。
而京城的雨总带着不怀好意的试探,冰冷中带着刺探怀疑的冷漠。
公子宇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手掌下意识覆在胸口。
听顾帅说三小只第一次反击大捷,他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三皇子回宫面圣——”
随着一道又一道尖锐的通报,公子宇蒙着眼将手掌覆在身边掌伞公公的胳膊上,朝内宫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黑靴踏入地上透明清澈的水坑,溅起清脆的水花。
终于来到尚书房,房内却迟迟没有召见之声,公子宇只能随着身边公公在雨中等待。
雨幕潇洒,将他与尚书房内传来的笑声隔绝成两个世界。
公子宇微微低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想到。
不多时,从屋内闪出一道蓝色身影,轻轻走到公子宇身边,带着安慰道:“奴才汪仁,向三皇子请安。”
“汪公公好。”公子宇对方声音来处微微低头,这个汪仁是圣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虽然例子不妥,但见他,真的仿佛圣上亲临。无人敢唐突。
汪仁声音顿了顿,他回身望着尚书房,又看看雨幕之中等待的公子宇,叹了口气:“太子和二皇子正和圣上说话,三皇子您等一会儿吧。”
这个一会儿,不知得多久。
公子宇面色无异,低头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好。”
深宫之中,一句话,一个表情,都可以是一件武器。
雨下得更大。
终于在振聋发聩的落雨声砸在耳边之时,两道年轻的身影从尚书房内出来。
分别是太子和二皇子。
“哟。”
为首穿官服者慢吞吞的从台阶下来,走到公子宇身边懒懒道:“老三回来了。”
公子宇呼吸一致,当即弯腰作揖:“参见太子殿下。”
“罢了罢了,”太子懒懒的侧身,头顶玉石发冠发出温润的光。与公子宇相似的面容疏离淡漠,没有阻拦之意。
眼看公子宇双拳落在伞外,瞬间半个身子潮湿。
太子和身后的二皇子对视一眼,做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公子宇察觉面前风的速度变了些——
瞬间眼前一亮——
他的蒙眼布条被太子手指挑开,布条被高高抛起,落在水坑里,很快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