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摄政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一夜，大概没什么人睡得安稳。
墨千城坐在屋外的廊下，将自己的佩剑翻来覆去地擦了一遍又一遍，淡淡地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些许冰冷的杀意。
上官云曦从屋里出来，便看见这样一幕。
她知道他有心事，并不上前，安静地站在他身后陪着。
这一站，便是一整夜。
次日早晨，她早早地便服侍他换上了朝服，准备进宫。
“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上官云曦伸手替他整理好衣领，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离开去陪你。”
墨千城点头，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马车和盘缠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若是瞧着情况不对劲，夜墨寒会立刻带你离开这儿，你跟着他走就是了。”
上官云曦用力握紧他宽大温暖的手掌，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爷，该走了。”
洛离敲门提醒一声，墨千城又依依不舍地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处印下一吻，这才拂袖离开。
上官云曦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眉心处拧出小山。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墨千城和墨天傲之间的决战，胜负生死，就看今日这一场。
“佩儿，你去外面瞧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回报本王妃。”
她将身边人打发走，从妆奁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藏进自己的宽袖之中。
今日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走。
胜，她陪他坐拥天下，若是败了……这整个摄政王府怕是都要血流成河。
墨天傲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与皇叔关系密切之人，与其等着落到他手中受尽侮辱和折磨，不如自行了断，直接随墨千城去了。
活着的时候不能敞开了心扉在一起，死后能在地府长相厮守也不错。
今日金銮殿上的气氛明显不太对劲，压抑得厉害。
众位大臣似乎也都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都沉默着一声不吭，大殿上安静地几乎可以听见众人的心跳。
墨千城站在大殿中央，面容冷峻，一身鎏金的祥云蟒袍衬得他越发地华贵逼人，高贵得让人不敢亵渎。
“皇叔，这件事你最好是能给朕和诸位爱卿一个交代，否则朕也只能秉公办事，大义灭亲，给那些无辜惨死之人一个交代了。”
墨天傲最终还是先沉不住气，将手中收集到的一些证据扔到墨千城脚下。
第694章 要废了他的王位
墨天傲横眉冷竖，大有种他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立刻将他斩首的意思。
墨千城平静地看着掉落在自己脚下的东西，弯身将那些所谓的证词证物一一地拾起来，信手翻看：“供词写得是不错，言之凿凿条理清晰，要做出这样一份口供，陛下真是费心了。”
墨天傲一拍龙椅的扶手，面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朕故意找人陷害你么？”
“陛下多虑了，本王并没有怀疑陛下的意思。”
墨千城轻巧的驳了他的话，礼貌的微笑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如今招供的人已死，想要重查已经不可能了，这份口供究竟是事实还是人为捏造，一时半会儿却是不能下定论的，陛下若想以此给本王定罪，怕是不能服众。”
“皇叔舌灿莲花，竟能将这黑的说成白的，朕真的是佩服至极。”
墨天傲讥诮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站在台阶下方的人，高扬起的下颌中带着一抹倨傲的意味，“这人证物证俱在，你都有本事赖得干干净净，真不愧是我大周的脊梁之材。”
他故意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语气中的讽刺意味估计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墨千城不愿意浪费唇舌跟墨天傲争论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索性也就不说话了，垂眼站在殿中，一声不吭，安静地听着他往他身上泼脏水。
但是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态度却是再次激怒了墨天傲。
他从小到大都最讨厌墨千城这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样子，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搭理，还露出那种轻蔑和不屑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拨弄是非的跳梁小丑。
“皇叔，朕的确佩服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只是任凭你如何巧言善辩，这滥杀无辜的罪名，并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抵赖的掉的，朕必须得为那死去的上百条人命做主，也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所以……”
墨天傲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做出一副痛心到不行的模样，顿了顿，从龙椅中站起来，“朕念在你这些年劳苦功高，为大周的江山社稷做过不少贡献，这杀人死罪便免了，就废除亲王的身份，贬为庶民，发配去西北苦寒之地终身服役。”
他这话一出，朝中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启禀陛下，臣以为摄政王说得有力，这些证据上有漏洞，并不能因此就断定王爷杀人，须得派人重新彻查。”
他话一说完，另一人也跟着站出来，“臣附议，王爷这些年为大周倾尽心血，大中能有如今的繁荣和地位，全是王爷的功劳，若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如此重罚，怕是要让这些年随王爷四处征战的将士们寒心。”
“陛下，臣以为不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墨千城手上沾着两位朝廷命官以及上百位无辜者的鲜血，如此罪大恶极，若是轻纵了他，日后怕是有无数人争相效仿，仗着自己往日的功劳胡作非为，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