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俞晨?”杨禹鲲扬起嘴角,含笑打量她。
俞晨将鬓边的头发掖到耳背,对老太太故作轻松地说道:“他应该叫我姐姐了吧?看着年纪这么小…”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很久。”杨禹鲲始终含笑望着她。
“那我比你大六岁呢,你得叫我姐。”俞晨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男孩子还是个90后。
“女大三抱金砖,你也就比他大两块砖。”老太太走过来拍了拍俞晨的肩膀,笑道。
杨禹鲲垂眸望向俞晨,柔声说道:“对,我就直呼其名,小姐不好听,姐也不好听,喊名字最好了。”
这句话给了俞晨莫大鼓舞,让她终于有了勇气抬头正视杨禹鲲,杏眼笑起来和少女时一样呈现月牙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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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的舅妈常青所住的疗养院坐落在昌平小汤山,距离市中心将近三十公里,原名北京市干部保健基地,除了方位偏僻一些,生活设施都是按照星级酒店的标准设计,园区呈现欧洲建筑与苏州园林相结合。
六年前,和常青正式办理离婚的江文涛把她送到了这里,那时的常青情绪不稳,后来被诊断出脑萎缩提前了,五十岁不到,已经患上阿茨海默综合症。
许临几个月前来探望常青,给她带来了几套春夏穿的衣裤和裙子,护工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了常青的床头,那时候因为医院还有工作再加上许晓晓处于弥留之际,许临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多久。
常青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看到了放在床头崭新的衣物,询问护工许临怎么没有来探望自己,是不是自己不听话…护工坏坏地逗她,她那个英俊的侄子生了她的气,走人了,常青安静下来。
……
俞晨把老太太送到停车场,才发现杨禹鲲开的车是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她就像参观展览品一样打量了一下杨禹鲲,被杨禹鲲捕捉到她好奇的目光,笑着说:“那我就先送我外婆回家了,下次请你吃饭。”
她连忙摇了摇手,“不用不用,那就…再见吧,你们注意安全。”
老太太拉着俞晨的手,笑着说:“他说要请你吃饭,那就是一定要请的,你好好讹讹他,挑贵的点!
俞晨尴尬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的笑真好看。”杨禹鲲看着她。
俞晨感觉有些脸红,和杨禹鲲一起把老太太扶上了车,老太太不忘叮嘱俞晨:“他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去,知道吗?”俞晨只能点点头。
玛莎拉蒂开走了,她呼出口气,算是完成一项任务一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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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在医院结束了签署备忘录的会议,走完过场,又被邢建国拉回了科室,有个重症病房的病人情况不好,需要二次开胸,这个病人原是吴韩负责,现在吴韩又不在,只能许临操刀。
常青穿着许临给她买的衣服裤子偷偷坐上疗养院员工下班的班车回城,车上竟没有人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窗户边的她是个病人。她的目光亮闪闪的,充满期待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进了城,下了班车,她在地铁站迷路,拿了地图询问站上的志愿者阜成门怎么走,她要去见侄子,善良的志愿者干脆自掏腰包花了四块钱给她买了地铁票。
可是从阜成门地铁站D出口出来,常青却找不到目标了,她忘记了许临在哪里工作,只记得他是个医生,这下慌了神,到处问人,人们见她口齿不清,手脚有些不协调,没有人愿意搭理,正打算搭地铁回家的俞晨看到这个面部痴呆、手脚不便的老妇,惯性般地也不想理会。
她走进站台等地铁,想到常青方才到处求助的样子,感到良心不安。
许临在做手术,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疗养院的护工发现常青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焦急地不断拨打许临的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
俞晨爬上楼梯,从E出口返回D出口,坐在台阶上茫然无措的常青看到俞晨,赶紧朝她走过来,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拉住俞晨的手说道:“我饿了。”
俞晨叹了口气,把常青带到肯德基,要了个豪华套餐,不经意间发现了她手腕上挂有一个蓝色塑料小牌子,忙取下来看了看,按照上面的信息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
“您方便的话能把她送回我们医院吗?车费我们出。”
“喂,你们不会来接一下她吗?我好心找到电话打给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现在我们安排不了车。”
俞晨忍不住对着手机大声说道。“叫出租车不行吗!?你们什么疗养院啊!”
“请问您现在是在阜成门是吧。”护工灵机一动。
“是啊。”
“病人的家属在阜外医院工作,我联系一下他,您稍等”
……
许临没能抢救回病人的生命,家属痛哭,一旁的杜虎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了莫名的快意,许临却是问心无愧的样子,脸上连同礼貌性的悲伤都没有,病人胸口被插入匕首,心脏受损,吴韩的第一次手术能挽救已经是奇迹。
警察带着病人儿子来看被他捅死的老子最后一眼,他双目含泪大声叫爸跪在跟前,却挽回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