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又黑又瘦，胳膊细得一碰就要断了。一头乱发已经很长了，疙疙瘩瘩结在头上，眼睛上蒙着一层白膜，已经看不见什么。
“谁？”他警惕地问。
估计这段时间来找他的人不少，这块地是肥肉啊，因为上面有酒店，都想弄过来。他们的打算是，先把地耗到手，酒店就拖着。等齐四判了死刑，酒店就更没人管了，拖个十年八年，就到了他们的手。
十几层楼，那可值一笔钱了。这买卖谁不想做。
所以过来打听价的人不少，有人开的价也很高。
地在齐为国手里，想下手就要过他的第一关。
“老伯，您那块地上盖了酒店，那就是我哥盖的。”秦小鱼先做个自我介绍。
“你哥？呵呵，大名鼎鼎的齐四？”齐为国还什么都知道。从来谈价的人口中，他把事情经过也拼个大概了。
“就是他。老伯，我是来跟您谈谈那块地的。”秦小鱼原以为齐为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还怕沟通有困难，听他开口就放心了，基本上是中原的普通话。
“他不是要枪毙了？还要酒店干嘛？”齐为国不客气地说。
“现在只是一审，我们还在上诉，我哥是无辜的。”秦小鱼听这话很堵心，可是眼下不是挑刺儿的时候，只能忍下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人都快没了，还惦记钱呢。”齐为国说着返身进屋。
那门框都快倒了，门也不知去向，一个看不清颜色的门帘，还剩下半边，飘飘荡荡。
屋子里只有一张铺了破席子的旧床，还有一个三条腿的桌子，用石头垫着。
他摸索着在竹椅上坐下来，又划拉过来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水。
秦小鱼跟进屋，看清茶缸子里浮的一层虫子，差点吐出来。
“老伯，这地您想卖多少钱？是不是有人来出价了？我比他们的价格都要高。”秦小鱼硬撑着慢慢呼吸，她已经快要憋死了。
“谈什么，我不卖！”齐为国不知犯了什么倔，根本不想理会她。
“老伯，您看您住这环境，把地卖了，换成钱，就能过好日子了。”秦小鱼好奇，没有人不想用钱改善生活，这老人是糊涂了？这日子生不如死啊。
“呵，你以为我傻？我前脚拿到钱，后脚就得躺尸，那钱是我拿得到的吗？”
这句话，秦小鱼和阿雷对视一眼，佩服，老江湖。
他现在没有自保能力，把钱弄到手，只怕就要被灭口了。到时死得不明不白，不一定便宜了谁。
“如果您先做好准备，也能保平安的呀。”秦小鱼知道他的担忧是什么，就知道从哪里入手做工作了。
“走，走！我不卖就是不卖！命不是你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齐为国抬手就轰人。
秦小鱼差点被他的棍子打到，只能和阿雷退到屋外。
第789章 带回家吧
“老伯，我们谈谈吧，我是诚心的。您这地放那里也是放着，我哥的事虽然没决定下来，可是还有我嫂子和两个侄儿。这酒店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心血，不管以后怎么样，我想把它保下来。”秦小鱼没用什么策略，只是实话实说。
眼前这幅情形，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把所有的面具都撕下来了，看到最悲惨的一面，她没心思粉饰太平了。
“你别说了，我肯定不卖，抱到坟里去也不卖。找我买地的人多了，比你说的好听得多。”齐为国不再理会他们，从旁边摸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用仅有的几颗牙，慢慢磨。
如果齐为国死亡，他是孤寡老人，这块地就归国有了。到时更麻烦，可能直接就把酒店国有化。
秦小鱼看了阿雷一眼，阿雷摇了摇头，示意她往出走。
走到院外，虽然还是垃圾山，可至少能呼吸一口略新鲜的空气。
“你觉得能说服他吗？”秦小鱼担心地问。
“难。这人心智很明白，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心里不糊涂，要说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先不要在这件事上耗废时间了，先去查命案的事吧。看他这性格，估计来人也是碰钉子。”阿雷没信心了，秦小鱼也只能先放手。
两个人走出垃圾场，坐到车上，身上还一股味。
“去买点水和面包饼干送来吧，这人也够可怜的。”秦小鱼就看不了别人受苦。
阿雷也没反驳，开车出来看到几家食杂店，进去看了才知道，小店没有卖水的。这边的人都不富裕，谁还能花钱买水喝？
“没水也不行啊，你看那茶缸子。”秦小鱼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我估计水缸更吓人，难道要我们回去洗出来？”阿雷脑补一下，打了一个冷战。
二人逃也似地爬上车。
这次阿雷踩着油门开，出了十几公里，总算找到一家像样的超市。
阿雷和秦小鱼买了十五箱水，面包保质期短，只买了两大袋，饼干买了五箱，又买了几根香肠，没有包装，也怕存不住。就这些车子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两个人返回去时，天已经擦黑儿了。车是开不进去的，地又很泥泞，两个人只能一点点往里搬。
“你不要动了，我来吧。”阿雷心疼秦小鱼，自已一次搬三箱水。秦小鱼也舍不得阿雷，可只能抱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