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进了前厅，凌霜把伞收起来，跟了进去，给主位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然后给穆妍倒了一杯温水，才低着头退出去，站在了门口。
“你有孕了？”东方明玉看向了穆妍的肚子，开口说了一句，“恭喜你。”
“多谢夫人。”穆妍神色淡淡地点头。
“妍儿……”穆耀光看着穆妍，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脸上挤出的笑容，看起来很不自然，想必他也没想过曾经被他舍弃的小女儿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穆王一路过来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和夫人谈谈。”穆妍看着穆耀光神色平静地说。她不再管穆耀光叫父亲，不是因为知道穆耀光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在她出嫁离开东阳国的时候，她已经被穆耀光舍弃，她也从来都没有认可过穆耀光这个父亲。
穆耀光听到穆妍对他的称呼，脸色很是难看，可他发现他没有立场指责穆妍，因为他并没有善待穆妍这个女儿。
穆耀光到现在都不清楚穆妍为何会派人请他和东方明玉回耒阳城，而穆妍很直接地说要先跟东方明玉单独谈，穆耀光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是下意识地听穆妍的吩咐站了起来。门外凌霜客气地说：“穆王爷，这边请。”
穆耀光随着凌霜走了，东方明玉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穆耀光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了穆妍，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三姐好吗？听说她嫁人生子了，但我杂事缠身，并没有前去道喜。”穆妍对东方明玉说。
东方明玉摇头：“她很好，你不必记挂。”穆妍既然提到穆卓清已经成亲生子，东方明玉就知道穆妍还是关注着他们的。
然后东方明玉拿了旁边的一个盒子，递给了穆妍：“这是清儿让我带给你的。”
“好。”穆妍收下，放在了一旁，看着东方明玉说，“听说夫人和穆王已经形同陌路，为何不选择和离呢？既然不愿再朝夕相对，给自己一个解脱不好吗？”
东方明玉听到穆妍如此直白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你是这样想的吗？”她并不意外穆妍会知道她和穆耀光如今的关系，她只是没想到穆妍一个晚辈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妍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们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夫人大可不必再顾虑什么，选择对自己好一点没有错。”
东方明玉闻言，苦笑连连：“穆妍，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我找你们来，是为了我的身世。”穆妍看着东方明玉说。
东方明玉微微皱眉：“上次你派去大阳城的那位公子说，你不是穆耀光的亲生女儿，这是真的吗？”
穆妍点头：“是真的。”
“我对那个公子说，曾经见过苏婉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是真的。”东方明玉神色认真地看着穆妍说，“苏婉清已经死了，我们的恩怨也过去那么久了，我没有必要诋毁她，更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你真的用某种方式验证出你与穆耀光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你应该就是苏婉清和那个男人的女儿。”
“夫人见过那个男人的容貌吗？”穆妍问东方明玉。她知道自己不是穆耀光的女儿，也不是苏婉清的女儿，但东方明玉所知道的显然只限于苏婉清有个情夫这件事。穆妍现在想要探究的，就是苏婉清的那位情夫到底是什么人，那肯定不是穆妍的亲生父亲，但一定与穆妍的真正身世有关。
东方明玉摇头：“没有。我只是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见到了一个侧脸，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很模糊了。”
“夫人是在哪里撞见苏婉清和那人在一起的？”穆妍问东方明玉。温氏说过，苏婉清曾经用回娘家的机会和那个情夫来往。
东方明玉神色淡淡地说：“就在耒阳城的穆将军府。那天穆耀光去上朝了，我去找苏婉清，是想请她与苏老爷子谈谈，让琪儿与穆霖一起去跟着苏老爷子读书，却没想到会撞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是光天化日，就在穆将军府的主院里面。”
“后来呢？苏婉清发现了吗？”穆妍问东方明玉。从东方明玉和温氏口中，穆妍发现，苏婉清真的是很大胆，有恃无恐，在娘家和情夫私会不说，还在夫家私会，真真是不要脸了。
“她当然发现了。”东方明玉冷笑，“那个男人听到动静就不见了人影，我没有看到正脸。当时我没带下人，因为我本来想着，即便苏婉清为难我，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无妨，为了孩子我认了，不要让下人听到。苏婉清那里的下人也一个都没见人影，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就剩了我们两个，我当时很愤怒，因为我没想到苏婉清竟然是那样的人。”
“但可笑的是，苏婉清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很平静地问我找她做什么。我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装傻说是我眼花看错了。我知道，我没有证据，即便我告诉穆耀光，告诉别人，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