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心生不忍。
“或许，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别骗自己了，韦烨。”苏黎侧过身子，垃圾桶里全是血迹，“不适症已经出现，我的身体正在排斥穆肖的干细胞，韦烨，我还剩三个月的时间了。”
韦烨红了眼睛，死死的捏着拳头，他想唤一声苏黎的名字，奈何嗓子疼痛的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来。
“不会的。”半晌后韦烨沙哑着嗓子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去想办法，我去告诉方世勋，他或许还有办法。”
“不，”苏黎压住韦烨的手，“别去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别告诉任何人，就让他们以为我好了，让我最后开心的过一阵子，好不好？”
可是三个月之后，你就死了。
你就永远离开我了。
这两句话，韦烨在心底咆哮。
他突然觉得，他接受不了这件事。
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
父母早逝，他的心底冷的像一坨冰。
他努力将自己弄成冷血无情的样子，却还是被一个女孩暖化了冰山一角。
“你怎么这么傻…”
东海市已经到了冬日。
窗外是暖阳。
房内是热烘烘的气流。
可苏黎还是觉得冷。
韦烨将一条厚厚的毛毯裹住苏黎瘦弱的身子。
俩人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苏黎疲惫的靠在韦烨的怀里，疲惫的看向远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么？”
韦烨当然记得。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那天苏黎浑身被打湿。
抬上韦烨的床上的时候。
她的头发粘腻的贴在脑袋上。
大眼睛里全是恐惧。
和一同送来供韦烨玩耍的另外两个女孩不同的是，苏黎眼里除了恐惧，还有挣扎。
“人人都说韦家的大少爷是个魔鬼，我以为那天晚上我会死在你这只魔鬼的手里，”
苏黎不想死。
她是被人冤枉了送来的。
她的‘母亲’还躺在医院里，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她不能死。
她瑟缩着颤抖的身子，啃着手指。
眼底那么坚定，让韦烨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她是方世勋送来的。
这让韦烨不禁多看了两眼苏黎。
这一看，彻底让韦烨沉沦。
他想接近美丽如妖精的她，却被苏黎啃噬的指甲划伤了。
从眼角一直划到了下颚，蜿蜿蜒蜒，苏黎那么用力，可是韦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他没有动过苏黎，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骨子里很像自己。
走到哪里，都带着苏黎。
她在韦家陪着他的那一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苏黎喘着均匀的呼吸，“韦烨，我死后，你别难过，好好活着，你总会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儿的。”
韦烨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苏黎这是在交代后事了么。
他将轻飘飘的苏黎抱起放在床上。
低着头，悲悯的看着苏黎熟睡的眸子。
许久…
在她额头上印上一抹吻，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他去问了医生。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哪怕是再一次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医生抱歉的摇了摇头。
“苏小姐的身体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若没有腹中这个孩子，她已经死了。”
韦烨想要自私的通过麻醉手术，将苏黎肚子里这个孩子打掉。
或许能保她一条性命，甚至让她夺活几天是几天。
可是医生的话犹如一记警钟。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苏黎会不会突然死去。
会不会怪他。
他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里，手指上捏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
他有多恨方世勋，就有多感激方世勋。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和苏黎早就碧落黄泉。
韦烨痛苦的低下头，双肘搭在膝盖上，脑子里已经没了主意。
他没有救苏黎活下去的本领。
他一直以为，他是东海的黑色法律。
在东海，他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脉。
可是事到关头，他脸他心爱的女人的命都救不了。
他算什么。呵。
方世勋出现的时候。
韦烨依旧保持着这姿态。
方世勋知道，韦烨深爱着苏黎。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韦烨身边。
韦烨动了动，抬头看到是他，直起身子，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神情冰冷，“苏黎已经睡了，你来的不是时候。”
方世勋一样神情冷漠，“我这辈子做过许多后悔的事，最后悔的便是将苏黎送到你身边，我早就知道，你会爱上她。”
韦烨缓慢的侧过头，突然笑了，“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将她送给我，就算她爱的是你，也总算留给我一年的回忆。”
方世勋点燃了一根烟，抬起头，看了一眼‘禁止吸烟’的几个字。
将烟丢在地上，皮鞋在烟头上碾了碾，“那天晚上，你明明已经来了，为什么不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