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年代，人命实在是不值钱, 贺离微微皱眉，烦躁的感觉袭来, 不动声色地摸上暗处的手|枪，他能在短短几年就有别人十几年的成就, 都是踏着血走过来的。
偏偏人群中还有不怕死的，一个理着板寸头的少年开口，“军官也来这里，你识得字吗！”
紧张的氛围中也有轻声的哄笑。
贺离抬了眼, 看向那个少年，微皱的眉头反倒舒展，看着他的表情已经像是看个死人。
“贺先生, 您怎么来了，”苏慧的声音打断暗处的涌动，“是要找两本书吗？”
这种感觉，不算热络但也算相熟，倒像贺离是经常来找书的了。
这个图书馆是严教授办的，苏慧是他偏爱的学生之一，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穿着说话都有气度，来这里看书的学生是尊敬她的。
贺离看向苏慧，她正笑脸盈盈地看他。
他眼中闪过暗色，是苏慧叫他贺先生的时候声音清脆悦耳，一个称呼，他独自品味出甜味。
贺离的情感是暗潮涌动的，而贺离本身又是个不动声色的人，所以能够表现出的其实很少。
但是尹凡很擅长塑造隐忍，便让人看到了贺离等待时机的模样。
军|阀混战，北方将军踏入平原，战火波及平民，军|阀的名声更加不好，也更加让人害怕。
苏家偌大的家产成了待宰的肥羊，苏老爷控制欲强，选择联手的人没有选最为霸道的陈将军，而是后起之秀贺离，这件事被陈将军盯上，与其等着贺离羽翼渐丰，不如先下手为强。
陈将军的意图被苏老爷看穿，叫了贺离来商量事情，没有想到一直听话的贺离却提了要求，要取苏慧为妻。
苏老爷上一秒还是慈祥的笑容，下一秒眯了眼睛，抚了胡子，“贺离啊，我虽欣赏你的才能，但是你也需要知趣。”
贺离抬了眼，看到苏老爷讥讽的笑容，他像是看到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你不配！”
那是个冬天，苏家上百余人被陈将军杀得干净，只有临时去了书店帮忙的苏慧一人逃过一劫。
鹅毛大雪，雪花落在地面，雪花落在地上被血水浸没，丝毫痕迹都没有残留。
苏慧跪在地上，触摸到父亲的脸庞，已经没了气息。
她跪在那里多久，贺离就在暗处看了多久。
直到她身形不稳，要倒在地上时，贺离出现，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苏老爷生前让我照顾你一生，”贺离看向那个已经凉透的中年男人，“可谁能想到……”
后面像是已经不忍说下去。
苏慧头还低着，纤细的指节抓紧了他的手臂，引来一片褶皱。
贺离垂了眼，将她搂抱在怀里，嗅到清甜的气息。
他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偷来抢来的存在。
苏老爷说得正确，他是不配……可最后，不还是成了他的。
……
顾糖起了身，擦擦手上的假血，演苏老爷的老演员身体不好，虽然是躺着但是给他身下点了个软垫。
“老爷能起来吗？”顾糖问。
苏老爷哈哈笑，“再扶老爷一把吧，老爷腰间盘突出不太好起来。”
顾糖扶人真的是一绝，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力气那么大，稳当当地就把人捞起来了。
尹凡曾经提出过顾糖可以去当陪护，两只胳膊就是一个担架，稳赚不赔，顾糖眼刀飞过去就再也没提过。
今天有好几个长镜头，大场面，准备和拍摄起来都耗时耗力，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暗。
住的地方就在不远，是专门租用给剧组用来安置人员的。
甚至还有各种套餐，通过每个房间的物品能够看到不同工作的特色。
摄影组房间大，电脑配置更好；服装组的衣帽间大一些，还放置缝纫机；道具组……顾糖挨个参观了别人的房间，再回到自己空荡荡的房间，感受到落差。
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单人间，和外面那些单人间没有丝毫区别。
而后她又参观了尹凡这个男主演的房间……发现了的跌打损伤膏药。
“太贴心了，”顾糖感慨。
尹凡看着那些膏药，心情也非常复杂，“我希望我没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顾糖安慰，“放心啦，毕竟已经是用枪的时代了，如果是用棍子什么的就惨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糖这么肯定地安慰他，尹凡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顾糖习惯性地拿了剧本过来，“来来来，预习一下明天要做什么。”
她已经习惯来尹凡这里找正确答案，有种抄作业的快乐。
然而尹凡已经内心有了打算，“这次我不会帮你分析人物，但是你可以找我练习。”
“啊？”顾糖有点失落，虽然她做了准备，但是果然现实还是很残酷的，“我觉得我还需要很多指导呢。”
“你总想着靠别人是不行的，”尹凡一脸严肃，“你需要远离我才能真正得到成长。”
顾糖被尹凡的严肃震慑到，手机铃声响起，这似乎是一个脱离训练的借口，顾糖立刻取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有一些意外，“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