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也不是，”温柔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他是生了害我的心思，但我在花丛里见到的人却不是他。”
“崔钰，我在花丛里见到的人，是你。”
一片嫣红色的花海里，白衣的男人站在中间，他的笑像是春日的光，明媚，耀眼，又温暖。
冥魅从未见过春光，可在那一刻，世间万千美景都不如他那一笑。
所以为了这一眼的光芒，从此陷入无尽黑暗亦无不可。
“你对我说，魅儿，到我身边来。”
一旁的男人已经泣不成声，崔钰从没有听她说过这些，甚至在梦魔死之前，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份记忆了。冥魅很庆幸梦魔死了，这样她才想起了从前。
“然后我过去了，我去了你身边，和你站到了一起。”
“后来在凡间，我第一次用三生石看人姻缘的时候，也是你。”她记得他当时一袭白衣，站在海棠树下，神情落寞，郁郁寡欢得让人心疼。“我很想走过去，从后面抱一下你，一下就好。”
“只是崔钰，我贪心，春光那么暖，一下怎么够。”
苦笑了一下，眼泪再次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不止如此，她觉得周身的痛楚似乎都要消失了。被那温暖的阳光，被他温暖的笑意，消融了。
“所以啊，什么长孙蓉嫣，什么阮瑟瑟，她们都不及我，最先见到你，最先喜欢你的，从来都是我.......”
话说到这儿便停了，冥魅痛苦地喘息着，似是要用尽全力记住崔钰的样子。
“魅儿，你告诉我，是谁，是谁伤了你，我杀了他，为你报仇......还有帝俊.......”不论对方是谁，只要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不是，不是帝俊.....是......”动了动嘴唇，冥魅大口喘着气，却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她绝望地看了窗外一眼，便合上了眼。
而外面除了一片碧蓝的海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个晚归舟回荡着众人的哀泣之声，可不管他们怎么哭，泰山府的帝姬终究是回不来了。
站在外面的帝俊听见动静，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喃喃着，“对不起，朕.....真不知道会这样......”
说了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他现在最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王位，而是就算他愿意将天君之位拱手让给泰山府，也换不回对方千宠万爱的帝姬。
冥彻赶到晚归舟的时候，正见崔钰抱着冥魅从房间里出来，女子遍身血污，将他的白衣都染尽了。
男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而泰山府君几乎疯了，他确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是眼前的惨状比他想像得更可怖百倍，他不知道妹妹在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根本没办法接受。
一把将坐在地上的东皇太一提起，冥彻想要杀了他，却被落晚卿拦住了，“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救人吧。”
帝俊闻言，似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瞬间就来了力气，“怎么救，还能救？”
方才她明明说了冥魅断活不了，怎么一转眼又有生机了。
落晚卿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说这话不过是想替替他解围而已，根本没想好，如今被三个人逼问着，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元神是散了，可若是能重得她的魂魄，哪怕只得一缕，护好了还能入轮回。就是她气息弱，投生不到神仙肚子里，或许做个凡人还是可以的......”
“那不是所有仙力，所有记忆都没有了。”
冥彻才问了一句，即刻就被帝俊打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的了那些，大不了朕渡了全副修为给她，助她成仙。”
言毕便被泰山府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连落晚卿也不高兴起来，“你怎么待她这样好，她不是有丈夫么？”
“他说的对，我只要魅儿活着，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哪怕把他也打回原形，白去了一遭修罗界，和她一起做凡人他也愿意，“至于修为的事情，就不劳天君了。”
崔钰后半句说得咬牙切齿，他的妻子，半点都不要再跟这个人渣扯上关系。
第435章 脱胎换骨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丝丝寒意，明明是春日里，却吹得人骨头缝都是凉的。
可比凤粼洲的风还冷的，是男人那双通红深邃的眼眸。
玄深坐在殿中，隔着深海都能隐隐闻到淡淡的甜腥味儿，那是从岸上传来的，血的腥气。
彼时下属来报的时候他正哄着宁儿，淡淡吩咐了一句不留活口，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浓浓的笑意。
他当然高兴，这一招借刀杀人如此漂亮，动手的是凡人和鲛人，始作俑者是梦魔，凤粼洲从头到尾不过是个被冰封了一段时间的受害者。
待泰山府的帝姬死了，他拿了三生石出来，用三界至宝来养身体，总会养好的。
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甯姣会换了冥魅的衣服出去诱敌，手握紧了椅子，男人的骨节发白，他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晚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只是挖了对方的眼将尸身扔在海里，而是要把她碎尸万段才行。
剧烈地咳起来，玄深回想从前，起初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玩笑，冥彻不想和帝俊一起玩儿，结果却反被算计留在了度朔山，得罪了梦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