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在海景窗边站了会儿，今晚月色暗沉，窗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浪花拍岸的撞击声。
一下，一下，再一下。
比起前两天，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了。
…
实验室。
昏暗的灯光照射在房间的一角，桌上散落着各样仪器设备，周婷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眼紧盯着玻璃后面的黑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久，头顶灯光突然摇晃起来，明明灭灭，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突然“噗”的一声，慢慢黯淡下去。
室内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中。
远处渐渐有水声响起，伴随着浪花翻滚的声音，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接近。
轻轻地，缥缈虚无的呓语在空气中回荡，仿若是在灵魂上轻抚，让人不自觉地迷醉其中。
周婷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狂热又怪异。她张嘴，声音甜腻极了——
“好，我愿意。”
第40章 人鱼帝国11
苏宛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咚咚咚！”
“咚咚咚！”
那声音锲而不舍的响着，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昨晚看了一夜的资料，着实有些撑不住了，竟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一打开门，便看见刘鹿仓皇的脸。
“怎么了？”她问。
“怎么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往窗外看看就知道了！”他愁眉苦脸。
苏宛：……？
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登时皱起了眉。
窗外，原本高低起伏的礁石都没了踪影，漫无边际的海水层层围过来，堪堪停在了几十米外的地方，浪花起伏，甚至已经拍打到研究院的外侧围墙了。
是一夜之间涨起来的。
苏宛将寄居蟹揣进口袋，匆匆披上外套：“走，去实验室！”
刘鹿气喘吁吁的跟在她身后：“现在大家都有点人心惶惶，虽说我们救生船只数量足够，但是这海水涨得也太快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万一时间来不及……”
她猛地推开门走进去。
实验室里，大堆的运输箱堆积着，多数人都在搬运着实验器材，少数人正激烈的争吵着，个个争的面红脖子粗。
“不行，我们还不能走！大家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些头绪，成果眼看就要出来了，决不能半途而废！”
“不走？那你就等死吧！反正我们是要离开的！”
“对啊！太危险了，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冒险啊！”
“行了，都别吵了！”苏宛喝道。
眼见她来了，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上来：“都安静，听姜姐怎么说！”
苏宛先环视了一圈，沉声道：“陈院长人呢？出这么大事儿，她怎么没来？还有张利和周婷呢？”
有人答道：“陈院长领着一部分人去档案室抢救资料了，至于张利和周婷……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没来实验室，房间里也找了，没人！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
顿时有人讽刺道：“什么失踪了？我看是躲在哪个角落，不敢出来了吧！”
“你说什么呢？！张利就算了，小婷她不是那样的人！”
眼看争论再起，苏宛猛地一拍桌子：“都闭嘴！”
“姜姐，那您说大家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苏宛道：“怎么办？当然是想走的人立刻离开！想留下来做完实验的，跟我过来！”
“这……”众人对视了眼，彼此都看出了眼中的蠢蠢欲动。
实验室里安静了片刻。
很快，便有不少人结伴过来向苏宛辞行，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选择留下来的人，则纷纷对他们怒目而视。
只是人各有志，无论留下还是离开，谁也没有资格阻拦。
人一走，实验室里的人数顿时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人面带忧色，眼神却都很坚定。
苏宛默默记下了每一个人的脸，语气飞快道：“时间来不及了，大家先按照之前总结出的数据进行配比，一旦制作出药剂母本，所有人立即撤退！”
“好！”
“没问题！”
众人齐声应和，各自分散开来，流程动作有条不紊。苏宛深吸了口气，强自按耐下起伏的心绪，手中操作起来。
不久，窗外的海面上传来一道道鸣笛声，那是方才选择离去的人乘船出海了。
实验室里，众人手中的动作顿时有些凝滞，刘鹿强撑着笑脸说了句俏皮话：“我、我们也算是为科研献身了吧，哈哈……”
一片尴尬的寂静。
苏宛瞟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天啊！你们快看，那是怎么回事儿？！”突然有人惊呼起来。
她闻言快步走到窗边，眼神忽然一凝。
举目望去，海面上的船只约莫有十几只，疏密相间。其中挨得近的几艘，竟开始茫然的打起转儿来，像是迷失了方向，竟一头向身旁的同伴撞去。
至于其他的船只，触礁、相撞、迷失同样是它们的结局，只有跑的最远的那艘幸免于难，孤独的背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船上的人像下饺子似得往下跳，黄色的救生艇拼命像孤岛划来，刚刚还避之不及的死地，现在竟成了唯一的逃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