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相信你的丈夫，他是个魔鬼，是他把你送到这个陷阱里来，还想让你回去吗？为了保全他自己，出买了你，让你在这里受苦，他不会心疼，一切的祸水根源在他身上，你也不用去同情他。”老吴说这话，也真是同情阿娟，他知道这女人心直口快，同情心泛滥，不计较自己吃亏与否，她都过得去，对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知道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同不着对他同情，可我女儿突然失去了妈妈，她一定会伤心过度，如果让她来找我一下，她一定会来，就算没找到，她也不会死心的。”
“真难为你有这样一个好女儿。”
“你比老唐幸运多了，老婆儿子在美国享清福，宁愿自己在这里受苦也无所谓。”
“我算明白了，其实老婆孩子都是自私的，知道我这里会出事，他们早就溜到美国去了，我也不想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贪再多的钱，你也无福消受。”
“没有想过当初怎样，结局又会怎样，如果的来生，我想改变我的人生，过一种农耕劳作的生活。”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受到惩罚，再说，想从头改变生活也只能是一种幻想，不切合实际。”
“阿娟，你还冷吗？”
“冷啊，你放手让我躺下。”
老吴把抱在怀里的阿娟轻轻放到门板上，阿娟的一阵疼痛纠结他的心。两个落难在些的人，已把他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第五十六章
山洞里悄无声息，除了几声滴水声，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大概快后半夜了吧，老唐依然没有出现。
两个快绝望的人，都在暗中叹息，烛光在幽幽摇曳，闪现有人影在无限放大，消失到边缘已经模糊，没有轮廓。
看着躺在门板上的阿娟，老吴悲伤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摸着阿娟的脸认真地说：“丽娟，你在这里受了很多苦，从来没有向我抱怨过，你这个女人真了不起。”
“有什么好说的，改变不了现状，我何苦要为难你们。”
“你腿断了一时也好不了，我不能代替你受更多的苦，请你原谅我。”
“我命不好，不能怪你，说不上原谅不原谅。”
“说我对你照顾不周是应该的，我不是个好男人。”
“你想说什么？我没想过要改变你的性格。”
“丽娟，前些日子，你吃不下食物，胃反酸，是不是怀孕了？”
阿娟一时难做答，要如何隐瞒话题，她真没想好，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不要开玩笑，我都快成老太婆了，不可能再怀孕，是你想多了。”
“我没开玩笑，子健和老唐都看出来你怀孕了，就我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
“没有，他们是在骗你，逗你开心。”
“不会，他们用不着这样欺骗我，也没这个必要，一定是你不想跟我说。”
“你是在逼我吗？有意思吗？要我承认不存在的事，我没必要回答你。”
“我是认真的，在这里，我们要面对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有那么严重吗？”
“不管你有没有怀孕，一定跟我说实话，这是一；如果真怀孕要怎么做，你决定，这是二；在这里养孩子也不容易，我希望你能走出这片大山，回到家里去，把孩子生下来。”
“你胡说什么？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来养？”阿娟愤怒地大叫。
“那么，你是承认怀孕了？”
“承认又怎么样？生下来也是个野孩子，更何况我们是在逃难，自身难保，要这孩子干什么？”
“你说的也许是事实，可我不想让你失去这个孩子，他是讨债来的，是天意。”
“是啊，我腿都断了，这孩子还不能流产，一直躲在我怀里不肯离去，是天意，还是恶意？”说到这里，阿娟流泪痛哭起来。
“孩子知道你辛苦，所以他在你肚子里很乖，很安静，连爸爸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脸皮真厚，你把我们害苦了，还好意思当你的爸爸吗？你应该滚远一点，不要让我们看见你。”
“如果我能带你走，一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现在就想离开，马上离开。”
“现在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闭上眼睛睡吧，明天天亮就出去。”
“明天老唐能回来吗？”
“不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回来看他儿子。”
“没有如果，他要是真的死了，在天堂一样能看到他儿子。”
“天堂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我担心的是地狱，在地狱里受苦的人，才是最惨的。”
“生不如死，关在这里像地狱一样，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会，只要能走出去，到那里都能生存。”
“又在骗我，我不理你了。”阿娟说完转过脸去不说话，由着老吴在黑暗中行走，累了，和衣靠在岩壁上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