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学，你们不用总是这样，我听不懂，不怪你们。”
她心思剔透，知道自己懂的东西太少，只是郁姐姐没有教她，阿君没有教她，楚温沨……也没有，她想学也学不了。
她以前很想学，现在半点也不愿意，这些太复杂，她这些日子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已经疼得厉害，她宁愿糊里糊涂地死去，也不愿明明白白地难受。
她们等到亥时，楚温沨也没有来，晨风纠结再三，吞吞吐吐，“才人先睡吧，圣上可能有事耽搁了，怕不会来了。”
“你们去睡吧，不用管我。”她也不知道他都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今夜格外漫长，她觉得已经很久了。
晨风秦风走不久，楚温沨就推门进来了，他一身大红的喜服，连头上的玉冠也换成了红玛瑙，眼睛似乎比屋子里的油灯还亮，和暮江虞抬起的眼正对在一起。
“江儿在等我？”“没有。”熬得太晚了眼里有些干涩，她把头埋在膝上，转了转身体不理他。
楚温沨笑着把她抱进怀里，他进来时她抱膝坐在床上，像个等不到夫君回来的小媳妇。
“是我来晚了，我们拜堂？”虽是询问却不容她拒绝，抱她去了坤仪宫。
暮江虞乖乖地让他抱着，脑子里混混沌沌，乱乱的，分明很多话想跟他说，一见到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坤仪宫是岚宸皇后的宫殿，已经闲置数年，直到楚温沨这次回朝。暮江虞看着三个烫金的大字，好像谁跟她说过，想不起来。
里边没有点灯，楚温沨抱她到宫里正中央，揽腰放下她，“今日我与江儿在此拜过天地，江儿就是我的人了。”
他执过她的手放在他心口，“我立于千军万马中都心如止水，而今心跳如鼓，江儿可知为何？”
也不等她回答，搂住她，头靠在她肩上，低低笑起来，低沉的笑声里像夹着陈年老酒，醉了暮江虞。
“其他时候随你，拜堂要跪，我和江儿一起。”
暮江虞看着他眼睛，突然想到乐京新年时万家灯火，她和阿君立于蝶裳楼顶层俯视，那个景象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可此时他眼里比万家灯火还闪耀。
她没有说话，楚温沨眼里的光彩像孔明灯，一盏一盏飘摇而上，闪啊闪，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跪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对拜时他抵着她额头，笑得像个傻子，他是楚兴帝最宠爱的子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此生只跪过父母，祭天也不过鞠躬拜几次，却愿如寻常人家，和她跪拜天地。
他给不了她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吹锣打鼓，唯有这个。
暮江虞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像尝了五味子，酸酸涩涩，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被楚温沨接住，楚温沨抱她坐在床边，端了杯酒给她，“喝了桌上的点心都是你的。”
她没有接，紧紧搂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定下来，“这是成亲吗。”楚温沨摸着她脸颊，“是，我此生只成这一次亲，江儿也是。”
“骗子。”“我哪骗你了，江儿不能诬赖我。”“不是成亲，我不嫁你。”楚温沨抬着她下巴，低头和她对视，“天地都拜过了，怎么不是。”
暮江虞咬住他指头，“就不是。”“她们跟你说什么了？”看她的神色他就知道，轻轻啄了她一口。
“不是说只信我就好了吗，嫁衣有，拜堂有，交杯酒有，新房有，我亲自为轿抱江儿，怎么不是了？少了礼乐我奏给江儿听好不好？”
说着抱她去拿了玉箫，白玉箫下坠着蝶戏桃花的玉雕，一枝开得正艳的三蒂桃花，一个莹莹的瓣儿上轻轻停了只凤蝶，小巧精致。
这是他给江儿的聘礼，那支步摇也是，其他的都在坤仪宫放着，他们有很多时间，他会慢慢给她。
楚温沨轻柔地吹着箫，一曲凤求凰，他不是安和帝，琴曲不过略略学了点，纵有满腹的爱意也奏不出，他更愿意直接做给她看，希望有一日她能听懂这一曲。
暮江虞描摹着玉坠，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能看出隐约的轮廓，好看。
楚温沨吹完吻吻她额头，“喝了好不好，以后我补江儿十里红妆。”暮江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不想嫁给他，晨风也说不是嫁，可是他们是成亲了？
阿君怎么办，楚温沨看到她眼里的迷茫，把她吻得迷醉，“江儿乖，没事的。”
他就那么灼灼地直视她，让她越来越不清醒，傻傻地接过酒，学着他一饮而尽，这一天刚好过去。
楚温沨抱着她滚在床上，大红的喜床，大红的嫁衣，映得她肤如霜雪，他一颗心如初识滋味的少年，剧烈地跳。
她身上的嫁衣是他亲手绘制的，每只蝴蝶都出自他手，孔雀翎是凤翎修改的，只要拆几条线就会变成凤翎，她是他的皇后。
暮江虞就那么跟他对视，他眼里的欢喜让她做不到别开视线，楚温沨低头含住她嘴唇，像含着易化的珠宝，柔柔地描绘，手不安分地从她头上摸到脸上，一层一层剥开她。
触到她肌肤时，暮江虞颤抖了下，他触到的地方麻麻的，烫烫的，奇怪地侧过脸，分明以前也碰过，今晚他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