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我猜——”
“好了，我知道了。”蒋焚打断她，“你等两天。”
邱燚低低地说了声好。
蒋焚挂断通话，用力地碾着指间香烟，神色晦暗不明，最后将变形了的香烟丢进垃圾桶。
他正要拉开落地玻璃门，一抬眼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靠床头坐着看他，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相碰。
那一瞬间，蒋焚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一个努力显得温和柔软甚至有些安慰性质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种表情还是头一回出现在蒋焚的脸上。
他笑着拉开门，语气低沉温柔：“你醒了，还好吧？”
四火眼角抽了抽，忍不住说：“蒋焚，你还是别笑了，我怎么觉得你笑得这么诡异。”
得，安慰温柔的微笑白做了，蒋焚脸上表情刷地消失了，唯独声音还有些温和的感觉。
“小刺猬，你知道不知道是我救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小刺猬又是什么外号？四火头顶冒出黑线。
“算了，我也不需要语言答谢。”蒋焚顺手从桌上拿过一本笔记本打开，一页页翻给她看，“看看，都是欠条，你签个字吧。”
他走到床头边，递过去一支笔，“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下偿还。”
四火没接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蒋焚，你是不是抽风了？你自己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
——邱燚欠蒋焚二十七次公主抱。
——邱燚欠蒋焚矿泉水奶糖巧克力等多种零食。
——邱燚欠蒋焚三天三夜贴身陪护。
诸如此类的小欠条有好几张，但医药费等真正值得写的欠条一张没有。
蒋焚将笔记本翻得刷刷响，肯定道：“我很清楚自己写得是什么。”
四火哑然失笑：“你还打算让我还公主抱？怎么还？我抱得起来你吗？等什么时候你变拇指姑娘了我再还哈。”
蒋焚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四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种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她头皮发麻脊背发冷，两人对峙了十秒钟后，四火败下阵来。
这几天确实是多亏了蒋焚，要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半死不活呢。
但人情不是这么还的。
“抱歉，我不能签。”四火无奈地抹了把脸，有些焦虑地捏着自己的手腕，“讲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帮我，我很感谢你，但是……这样，给我点时间，我把医药费凑齐还你，可以吗？”
蒋焚低笑了一声，将笔记本扔回桌上，问：“你怎么凑？”
四火还不知道邱燚已经把她老底揭了，立马答道：“我可以找爸妈要——”
蒋焚打断她：“爸妈？你爸妈在这个世界吗？嗯？小刺猬，还想骗我？”
“你能别叫我小刺猬了么？！”
“那叫你什么？邱燚还是四火？”蒋焚逼近她，目光灼灼如棕色火焰，“你到底是谁？真的是从平行空间穿越而来？通过什么途径过来的？”
“……”四火差点被他问懵了，大病初愈刚清醒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回味过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立马警惕问，“你是不是找邱燚了？”
蒋焚答非所问：“人格分裂？你再分裂一个给我看看？”
四火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骗你是我不对，但你只是我同桌而已，我没必要把这种机密告诉你，而且你是物理狂魔，要是让你知道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搞到什么研究所之类的地方当小白鼠啊！”
蒋焚脸色阴沉下去，口气很冲：“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四火不为所动：“难道值得？以前邱燚被欺负，是谁在旁边睡大觉看都不看一眼的？我初来乍到，是谁没事就天天找茬摆脸色的？”
“……”蒋焚反驳，“我什么时候天天找茬摆脸色了？”
四火：“请你揽镜自观，就是现在这个表情，特别惹事。要不是我修身养性，我俩能见一次打一次知道吗？”
蒋焚：“……”
四火叹口气：“不过我是很有同学爱的人，一般都忍了，谁让你是我同桌呢。”
半晌，蒋焚沉声道：“你是为了邱燚吧？怕我欺负她？”
四火没作声。
蒋焚盯着她，瞳孔倒映着对方苍白消瘦的侧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怜惜，但很快地被他压制回去。
“你把话扯得这么远，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始终记得自己一直关注的重点，“真的存在平行空间？如果有，你怎么过来的？”
四火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缓缓道：“我们很熟吗？”
蒋焚指骨握得咯吱作响，胸口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身体深处猛然涌出某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几乎令他控制不住自己，骤然抓住了四火的肩膀，低头靠近，嘴唇微微颤抖着——
两人贴得极近，能够从彼此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