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眉姜还意图说几句，被着急起身的张淑水拽住，见她连连摇头，闭上了嘴。
“行啦。你爸也累了。你们都去睡了吧。也别吵着孩子们。”张淑水打了个圆场，也不看其他几个儿女的眉眼官司。
曲卫莲觉得潘眉姜那模样肯定是打定主意要走，这会儿根本不敢离开，想等他们走了，跟曲军和张淑水说几句，板着脸坐在炕边没动。
曲卫东和曲卫南两口子倒是安静的纷纷走出屋，曲卫北下了炕，带着曲苍术往门外走，快走出去时，一看曲卫莲坐在炕边不肯走。
转身上前拽着她的手腕，下巴朝曲军的方向点了点，又朝屋外摆头。
曲卫莲知道曲军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敢说话惹他发脾气，使劲往后缩着手，跟他抗争起来。
可她的力气怎么争得过曲卫北，硬被拽了起来往屋外走。
现在天气好了，曲卫东和曲苍术也不在张淑水和曲军屋里睡了，在堂屋打地铺，把曲卫莲抓出来，手一松，低声警告她，“爸心情不好，可别去惹他了。”
“我就是想问问谷城的事儿。”曲卫莲小声回了一句，朝他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的屋。
张淑水送曲卫西和潘眉姜出了屋，走到院里，抓住潘眉姜低声问：“眉子，这事，你就这么定了？”
潘眉姜知道张淑水更好说话，反手握住她的手背，轻声哀求：“妈，我这可不是自私，我真是为了五丫几个孩子。你想想五丫这丫头多聪明啊。苏医生见天夸的。她这要是去谷城读书，以后可是大城市的孩子了。”
张淑水心软，脾气也软，可爱孩子的心跟她是一样的，曲松音从小身体不好，张淑水带她时间也多。
后来曲松音落了水醒来变了不少，可都是朝好的方向变化，张淑水依然不减多疼爱她几分的心。
听到潘眉姜说到曲松音，眉眼都柔和下来，眼眶又红了红，连连点头，“我知道，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可你爸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了曲家好。这事，不成的！”
张淑水更想劝潘眉姜别异想天开，在她心里，大城市那可不是曲卫西和潘眉姜这种人待得住的地方。
更何况曲松音那四个孩子才多大？去了城里被人欺负怎么办？那可不是在曲桥村，叫一声，曲家人都能帮忙的时候了。
张淑水心里也矛盾，既理解潘眉姜为了孩子着想的心思，又放不下几个孩子，更舍不得他们。
潘眉姜知道张淑水心软，握住她手背的手紧了紧，声音温柔的说着，“妈，五丫这孩子不能一辈子待在村子里，你也知道我娘家人，他们指不定还会打五丫主意呢。还有狗子他们，难道种一辈子地？我做梦都想让我的孩子成为城里人，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
张淑水一听到她提到潘家的人，心一紧，王招娣的泼妇相，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虽说这几年没了来往，可万一曲松音长大，又长得这么漂亮水灵，指不定他们还要出什么鬼主意。
正所谓娘舅娘舅，万一潘家硬要闹，不管怎么说，也是曲松音的外祖家。
张淑水也有些紧张了，她原本就耳根子软，一听这话，顿时又觉得潘眉姜一家人跟着苏家人去谷城也挺好，虽说远了点，可孩子们总能偶尔回来看看她吧？
“可眼瞅着就要分田了。你爸绝不会同意。”
潘眉姜一听张淑水语气软了，知道自己快说动她了，连忙特别亲密的贴近她几分，“妈，我们也不是现在走。等分了田，我们才走。你想想，田一分，那都是咱们曲家的，想咋种咋种，我就把我的地都给哥哥弟弟们种也没啥事，谁还能说闲话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淑水也觉得她说得对，可到底觉得这么走了，村里人指不定怎么说，还有些犹豫，而且她真的舍不得几个孩子去那么远，特别是曲川谷和曲川柏才三岁呢。
“妈，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五丫他们成为城里人的机会。我们要是不跟着苏家人走。苏家一走，谷城那么大，我们去哪里找？我们去了谷城，站稳脚了，还可以把你们二老接来。到时候咱们都是城里人了。”潘眉姜又压低了声音，还抬脚踹了踹身边安静如鸡的曲卫西。
曲卫西都快被潘眉姜洗脑了，只觉得她说的都对，刚被曲军拒绝的低落没了，正跟着点头，被她这么一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是啊，我们站稳脚了，就把你们二老接来。”
“早着呢。不说这些。”张淑水被他们哄得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挤到一边，又撇头擦擦泪，真心露出笑意，“我知道你们孝顺。这事，可这事，也得你爸同意才行。不然你们咋走？”
“妈跟爸好好说说。这真是唯一的机会，苏家人为了咱们家吃了多少亏啊，这还肯带咱们走，多好的人。我们都说好了，咋能骗人呢？是吧。”
张淑水随着潘眉姜的话点了点头，沉沉叹息一声，“那，那我劝劝你爸。”
“妈，好好跟爸唠唠。咱们去了谷城，以后你们都能来城里，这不是好事吗？”潘眉姜一听她说愿意帮忙劝，声音都雀跃了几分。
“行，夜了，你们睡去吧。我瞅机会跟你爸学学。”张淑水收敛了笑，一想到曲军的固执，心里也难受，手一挥，示意他们回屋，转身慢悠悠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