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看不出刚刚被撞车时气到被噎到的模样。
“1872……21。”
她轻巧地背出了一串数字，正是刚才连胜给的手机号码。
“语音智能识别中……已识别为手机号码，是否加入通讯录？”
车内主控屏幕发出女性声音。
“是。”
“是否新建联系人？”
“是。”
“联系人姓名？”
秦姜白沉默了几秒，轻飘飘地吐出个词，“宝贝儿子。”
“宝贝儿子已存入通讯录中。”
秦姜白满意地舔了舔唇。
坏一辆车倒不至于让她大发脾气，八年的时间早洗净了她残存的喜欢，她已经无所谓他对自己什么态度了。
置身事外后，她只觉得一身轻松，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为讨好一人而感到精疲力尽。
她现在只觉得这男人颇有趣，让她很有探索欲望。
他怎么可能为了照顾别人颜面，而丢自己的脸？
又怎么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越来越好奇了。
……
等到凌晨2点，秦姜白拨了连胜的手机。
他以前的作息很有规律，早睡早起，从不熬夜，如果打扰了，将面对他很重的起床气。
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这样的作息，也不知道他有没关机。
秦姜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电话开始响铃时，她感到一丝丝意外。
没有关机。
现在居然睡觉也不关机了。
铃声响了快要自动挂断时，终于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吸气声，随后是他沙哑困倦的声音，“什么时候？”
秦姜白卡壳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居然没有发火？
而且这是什么问题？
正常人接起陌生电话，第一句难道不是先问问身份吗？
认错人了？
秦姜白眯起狭长的眼睛，露出狐狸般的精光，“你大半夜在等哪个女人？”
对方有点躁，“除了你，还能谁？修不修车了？”
居然没认错人。
秦姜白顿时失去了捉弄的兴趣，“这周五我会回市区，记得付我修车费哦。”
“嗯，知道了。”
心想真是越发捉摸不透这人了。
居然脾气这么好了？
以前他理亏的时候也不见得知道收敛？
秦姜白见好就收，她朝话筒发出一个响亮飞吻声，“晚安哟。”
第二日同一时间，秦姜白再次拨了电话。
这次一接通，她立刻开口：“不好意思啊，突然想起周五有事，改成下周一去市区。”
明显听到对方吸气声重了，在还未脱口而出什么时，秦姜白已挂断电话。
第三日同一时间。
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通，快得秦姜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听筒就传来了吼声，“你是不是有病？！”
震耳欲聋。
这才是他正常表现啊！
秦姜白乐了，但声音听着很委屈，“你不是说随时奉陪吗？”
“正常点？”
“对不起，我倒时差。”
连胜深吸一口气，“又想怎样？”
“明天吧。”
“明天不行，我比赛。”
“诶，比赛？什么比赛？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秦姜白一副要进入蓝猫淘气三千问的模式。
对方一个字都没回答，反问她：“问这么多做什么？”
秦姜白噙着笑，“了解下债务人情况啊。”
连胜沉默了几秒后，答道：“明天早上9点，中国棋院门口。”
“……嗯？”
“你的债务人是世界围棋第一人，骄傲吗？”
“……”
***
坐落在A市二环内的中国棋院，在高耸入云的大厦群众极为不显眼。
矮小破旧，像个历史建筑。
几乎与十几年前一样。
秦姜白有一段时间喜欢蹲棋院门口等连胜训练结束，但他总躲着她。
有一次下雨，连父让秦姜白捎带一把伞给连胜。
结果，连胜一如既往地绕开了她。
秦姜白担心他没有伞回家，所以一直在那等着，等到晚上九点多。
后来，连胜来了。
他连伞都没打地从车里跳下，将她从地上拽起，骂道：“你不是挺机灵的吗？不知道问人，就这么干等？”
棋院是不许生人进入的，秦姜白只能在大门边上等着。
天冷得她瑟瑟发抖，两条胳膊环抱着自己，又是无辜又是委屈地应道：“你之前不是让保安叔叔撒谎过嘛，你明明没有走，也让他说走了啊，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怕你没有伞……”
连胜戳着她脑门，“我没伞不会问人借吗？！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他的手劲很大，秦姜白被戳的脑袋直晃，脑门那一块直接被戳红了。
她只偷窥了一眼他的神情，便被他吃人的目光吓得迅速低头，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