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室，她对江章远的好感早就消磨没了。
不，是对所有警察的。
半个小时之后。
江章远坐在墙边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白水，店门已经被赵少甜给关上了，他的目光从那门闩上移到坐在自己对面赵少甜脸上。
她看着电脑，专注认真，手指灵活的敲击键盘。
“你在做什么？”
赵少甜声线清冷：“剪辑视频。”
江章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低下头摆弄手机。
良久之后，赵少甜余光扫到江章远脸上。
这是赖在自己这里不走了？
监视自己？
有病。
“老大，还去吗？赵少甜可是带了个男的回来，外面那辆车就是他的。”
咖啡店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聚集着十几个人，或站或靠在墙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耳朵上带着有金属质感的圆环，有几个人嘴上还打着唇钉。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正站在巷子口，探着头朝赵少甜的店门口看，他身边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头发高高竖起，一脸横肉。
听到黄毛的话，他面上有些犹豫。
片刻之后，他说道：“回去，明天再来。”
黄毛点了点头，转身撵着大家往回走：“回去睡觉了，睡觉了！明天再过来啊！”
此时的赵少甜并不知道，因为江章远，那伙几乎每天晚上都来骚扰她的混混走了。
江章远看了一眼对面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赵少甜，她的脸靠在胳膊上，被挤得变了形，嘴巴微微张着，满脸的胶原蛋白，脸庞微微泛红。
他看了一眼腕表，显示三点半。
江章远拿起沙发上坐着的毯子，走到赵少甜身边轻轻给她盖上，然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把杯子里的水灌到了嘴里，拿起吧台上放着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几度。
那群小混混，应该走了吧？
江章远打开门，朝着外面看了看，自己的悍马和黑夜几乎交融在一起。
他关上门，双手插兜，朝着刚才自己从后视镜里看见的巷子走过去。
里面空无一人。
他又在街上溜达了溜达，朝着附近的几个巷子都看了一遍，如果有人这时候醒了，掀开窗帘朝着外面看，肯定会看到街上有一个男人神情悠闲，背着手晃悠。
夏夜安逸，城市不同于乡下，没有清亮的虫鸣声，也没有扰心的蛙叫声，钢筋建筑围成的城市，就像是被真空包装，空气都是粘稠的，闷热的。
这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天色微亮。
江章远已经没有了睡意。
他回去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赵少甜，伸手拉了拉房门，觉得有些不安全。
扫视周围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一边藤椅上放着的软皮绳。
赵少甜是被热醒的，她迷蒙着睁开眼睛，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脖子，店里的灯只留下了墙角小小的一盏，外面的天亮了大半。
她皱着眉头拉下自己身上的毯子，看向了空调。
二十七度。
她阴着脸把空调调低。
然后走到了门口，伸手开门。
门没动。
她皱眉，用大力气，门哐当一声响，露出了一条门缝。
一条黑色的软绳从中间横过，绑在了外面的两个门把手上。
“江章远！”
第6章 【6】
江章远的家和赵少甜的咖啡店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他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
这是一处清幽的别墅区，环境好的没话说，小区的门卫看见熟悉的黑色悍马，早早的放开了道闸。
江章远有自己的房子在市里，这栋二层别墅是他爸妈住的地方，他原本答应了他妈昨天要回来吃饭，结果后来出来李力的案子，又在赵少甜那里耽误了一晚，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索性今天就插个空过来看看。
车子还没有彻底熄火，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圆滚滚的小朋友探出了个头，目测三四岁，堪堪到江章远的小腿。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哥哥。”
声音软软糯糯，听到人心里都化了。
江章远弯腰抱起她，然后掂量了掂量，“又胖了。”
小朋友胖乎乎的小手环住江章远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他，小朋友还没有胖瘦的概念，只知道面前的人是好久不见的哥哥，说什么都是好听的。
“妈妈说你连家都不回，电话也不打，死在外面他们都不知道。”小朋友看着江章远的脸，认真的学舌。
江章远：“……”
“这才几点，你怎么就醒了？”江章远揉揉小朋友的肚子，转移了话题。
“江艾甄！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赖床了！”
江艾甄小朋友板着一张小脸，学着某个家长的样子，瞪着两只眼睛，插着腰，眉头竖起，小嘴抿着，惟妙惟肖。
江章远惊叹自己妹妹这个学舌：“从哪学的这坏毛病。”
江艾甄瞪着眼睛看他，一脸疑惑。
她的词汇量有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毛病。
“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啊！”女高音从院子里响起，带着些许不满，“这再不回来，是想死在外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