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灭顶的黑暗侵袭他的神智时,赵晋州后悔了,可后悔没有用,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是从郊外马车里醒来的,身边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的随从外,还有众多的五城兵马司人。
“世子,您可看见掳走公主的贼人了?”
一脸凝重的魏家梁,扶着挎刀问。
恍如晴天霹雳,他好一会儿没有从公主被掳走的消息里清醒过来。
“世子爷!您就告诉奴婢,公主哪里去了!”
那是青鸾身边的宫女,衣衫不整,水绿色的襦裙还沾着腥红的血迹。
“青鸾怎么了?”
“公主被贼人掳走了!”
三天过去了没有消息。
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终于有了消息,还是一个月后,但带回来的只是一些遗物,破碎的衣衫血迹斑斑。
那些人告诉他,他的青鸾死了。
本就急火攻心,当下他就昏死了过去,缠绵病榻半月有余,为了安抚他,青鸾的灵牌进了晋安侯的宗祠。
“寻寻觅觅十五载,我踏遍了大宛的山山水水,哪里都找不到她。最后被青山居士救了回去,便在这里青山书院落了脚。”
“没想到青鸾离我那么近,那么近,可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赵晋州红了眼眶,哑了声,瑾俞已经是泪流满面。
可以想象一个世家公子,四处奔波,风餐露宿十几年,就为了心里那个渺茫的希望寻寻觅觅,从风华正茂到中年,期间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能体会。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大家都是青鸾走了,我不相信。”赵晋州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她还好好的,生儿育女,圆了她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梦……”
瑾俞再也忍不住了,从偷偷的抹泪,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端木青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她。
“抱歉先生,本不该提前这些的。”端木青道。
“没事。”赵晋州用帕子抹了把脸,敛下伤感,“都过去了。以前我只是猜测,现在亲眼看见她好好的,我的心里也放下了。”
“先生可有查过这件事是谁做的?”
赵晋州刚刚伪装的从容,又被撕破,眼里的恨意浮现。
“你个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早就香消玉殒了。”
物是人非,当初那个人被送去了和亲,早些年就已经死了。
冤有头债有主,人死灯灭,这债也算了了。
“晚辈冒昧的问一句,当年刚刚进宫的魏家姑娘,和先生是否相识?”端木青问。
“魏嫣然!?”
赵晋州不敢置信的看向端木青,知道他没有验证过,肯定不会问出这句话的。
“一个宫门都出不来的公主,我以为,她是做不到买凶杀人的。”
“是她?是她!”
早就应该想到了!
枉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那个女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青鸾,当初若在发现那些女人的心思后,断然拒绝处理好的话,也走不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们请回!这事我是苦主,我会向皇上讨个公道。”
瑾俞被端木青带出院子时,眼睛还是红的,看的端木青蛮不是滋味的。
“哭什么啊?你为了他可,那爹娘怎么办?不会要让爹把人还回去?”
端木青故作为难的话,换来瑾俞一顿好捶。
“混蛋!你说什么呢!”
瑾俞满怀伤感,都被端木青的话给气没了,这人能不能说话别这么跳啊!
☆、第一千零二章代入了
“你看你就是多愁善感,人家都放下了,还能把你给说哭。”
端木青把人塞进马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随着马车的走动一晃一晃,干脆把人搂进怀里。
“我就是难受,没有别的意思。那种即将要和心爱的人成亲,随后得到的是天人永隔的噩耗,你听完就不难受吗?”瑾俞推拒着,抬头问端木青。
“不难受。”端木青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
他看的事情和瑾俞看的不一样,瑾俞只看见赵晋州和爱人分别后的伤心,却没有看见赵晋州的优柔寡断。
对除了心爱的女人外,别的女人来示好,这时候他就该果断的拒绝,而不是优柔寡断,给人一种还有希望的错觉。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那悲剧是悲伤的,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赵晋州自己造成的。
不管是对一样同为公主的名雅公主,还是有第一才女著称的皇后魏嫣然,赵晋州都没有区别对待。
一样的温柔,给了自己女人以外的人,酿出的这出悲剧,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了。
唯独那个被人暗杀,得以逃出生天的青鸾公主,才是最大的苦主。
赵晋州在端木青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优柔寡断,不会护着爱人的所谓儒雅书生,有书生的酸腐多过于男子的狠厉和果敢。
这个还是看在他抛弃世俗的眼光,茫茫人海寻寻觅觅二十年的诚心,端木青才客气的模样骂他。
“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要是我也遇到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你转头就娶别人,和别人这样那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