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昼打量着她:“如果我说,虽然没有和贺冲见过面,但我能理解贺冲的做法,你会怎么想?
“为什么?
“因为对象是你。你的成长环境太过单纯,很多事,与其让你知道使你徒增烦恼,不如……”他见周茉咬紧下唇,眉头紧蹙,忙说,“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但单纯并不是一件坏事,有许多人会羡慕你不谙世事。”
这话分外耳熟,周茉想了想,貌似贺冲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
单纯真是一件好事吗?她突然对此充满了怀疑。
“他和孙祁的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段永昼摇头:“恐怕不能。
周茉一时间深感无力。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绕过泳池,走到了对面修剪整齐的草坪上,那儿有一条石凳,他们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屋内,唐书兰一直注意着周茉的动向,见周茉似乎跟段永昼聊得颇为投契,她很是高兴。
她绕回里屋去拿红酒,忽然被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拦住了:“周夫人,幸会幸会。”
唐书兰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女人的脸,却没什么印象,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便只是微笑领首道:“你好。”
黑裙女人笑着说:“还没恭喜周夫人觅得佳婿呢。
唐书兰以为地指的是段水昼,心中暗喜,矜持地笑道:“这话可不许乱说,八字没一撒的事情。”
黑裙女人故作惊讶:“什么?我上回在陈‘陈氏公馆’撞见令千金和人吃饭,举止亲昵,我还以为好事将近呢……“
唐书兰脸色一变。
黑裙女人掩嘴笑道:“我还一直和我先生说呢,周家选婿真是不拘一格,不论辈分,也不论出身,甚至连顾家的情分也不顾及,选了那样一个离经叛道的私生子……”
唐书兰自然听明白她说的是谁了,她脑中“嗡”地一响,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即把周茉抓过来拷问,可碍于身份和场面,只能笑道:“这是误会,我家这个女儿,或许没什么优点,但贵在大方得体,乖巧懂事。”
黑裙女人呵呵一笑:“那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我还说呢,周家是体面之人,怎么会放任这样一桩丑闻。”
唐书兰费了一番工夫把黑裙女人打发走后,自然没有心思继续留在此处了。她放下酒杯,急忙走去对面,打断了周茉与段永昼的交谈,把周茉带离了酒会现场。
唐书兰气得脑部神经都在隐隐作痛,以她平常的作风,必定要把周茉骂得狗血淋头。方才黑裙女人的话过于匪夷所思,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暗中把此事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周茉看唐书兰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半天没吭声,一时一头雾水,问“妈,有什么事吗?
唐书兰瞪了她一眼:“回去!不许给我乱跑。”
周茉只觉得莫名其妙:“哦。”
屋漏偏逢连夜雨。
贺冲这边,孙祁的事情尚未解决,他舅舅的服装厂又出了状况。年前订单被人违约似乎只是一个前奏,年后服装厂承接了好几个大的新订单,正开工生产得热火朝天之际,这几个合作商家却突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违约,甚至不惜支付违约金。
这做法跟上次一模一样,让贺冲不免产生了怀疑。大批量的订单被取消,人工和原材料都已经投入了进去,不管是选择停工,还是硬着头皮做下去,这一大笔损失,都将使服装厂元气大伤。
事关重大,贺冲不得不先从孙祁那件事中抽身,去了一趟珞城。
贺正奎和贺一飞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都是合作多年、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为什么宁肯赔钱也要违约。
贺冲从贺一飞手中拿到了合作商家名单,他研究了半晌,也没发现这些商家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初春天气不好,雨下得让人心烦。贺冲将百叶窗帘拉开,又点了支烟,腿翘在办公桌上,拿着那名单翻来覆去地研究。
贺一飞进来帮他泡茶,被浓重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哥,你少抽点儿吧。
贺冲“嗯”了声,把那名单往桌子上一扣,闭上眼,捏了捏眉心。他接过贺一飞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问道:“一飞,你觉得这回事情是冲谁来的?”
贺一飞撇撇嘴:“反正我在外面从没得罪过什么人。”
贺冲陷人了沉思。
舅舅贺正奎的为人,贺冲是知道的,不嫖不赌,忠厚老实:至于贺一飞,除了之前因识人不清被女人骗了,替人强出头结果不小小心把自己弄进了局子之外,平常循规蹈矩,绝不惹是生非。
贺冲说:“这事儿,肯定还是冲我来的。”
“是不是那个孙祁?
“不一定是他。孙祁这人我了解,他要针对一个人,一般都直截了当,不会拐弯抹角费这么大工天。
贺一飞因为操心这事儿,一整晚没休息好,此时人也有点二颓废:“哥,今年也不是你的本命年啊,怎么这么倒霉?”
贺冲笑了笑:“改天要去寺里拜一拜了。
贺一飞看了他眼,忽地支吾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