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熙用了一个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有无尽的悲伤,还有强忍的倔强。
等了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开口了:“吴忧,我等了一个答案近五年,再过三天,整整一千八百二十六天,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发生车祸的那一天,你看到了什么?”
雪花打在脸上,沁入心尖的冷让吴忧的酒意全醒。
五年前……
她站在路边等爸爸来接她。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跟刘红约好一起去买圣诞礼物。
因为南岭路拓宽道路,所有的电路被临时断掉。
夜幕下行人很少,偶尔有车路过,也是飞速的离开。
吴忧打开了蓝莓口香糖,塞了一片在嘴巴里,咀嚼着。
那时还与吴忧并不相识的唐琴,正巧从这条路上过,她扯下头上戴着红色的圣诞帽,低头看着自己编织袋内,没有卖完的情侣汽球。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注意到对方。
直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在路灯下跑过,后面跟着一辆车,不停的按着喇叭,隐约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叫声。
吴忧来不急看清楚路面上的人,那团粉红色的影子撞在了一辆红色的小车上,身子弹起,在空中飞了十来米坠落在一片隔离带中。
红色的车踩下急刹,车辙伴着尖锐刺耳的橡胶胎皮与地面上的摩擦声,划出一个长和的弧线。
耳边传来,男生打电话的声音,听着慌乱又急切。
“吴叔叔,我的撞人了。”
随后红色的车子的车窗摇上,里面透出的双眼,正看着她。
车子跑得太急,再次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瞬间,吴忧只觉得眼睛一正刺痛。
那车子只停了半秒,倒车,前行,消失无踪。
“醒醒……这里还有一个……”
她被人抬走时,听到最后一句:“她是目击证人。”
等到再醒来时,她已躺在医院里。
原来,宁云熙从得知宁云恩出事后,回到国内,一心想找出肇事者。
但宁开军对此事一直不太热衷。
只是当时他得知吴忧也在事发现场,同时也是受害者,眼睛看不见了。他觉得不如把云恩的□□捐给受害者,至少到时可以让她为这交车祸的事做证。
云恩的伤,一治就是近一年多,他那时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无论是能力时间精力都有限,而且母亲又病着,查肇事者这件事便一直拖下来。
直到唐琴提及了这件事,他内心对于肇事者已勾勒出了自己所想的样子。
高三时,他已被保送,在调查这起交通事故时,交警只有一些现场的记录和照片,没有监控。
而吴忧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努力保持着跟吴家的联系,却在吴忧妈妈对他的态度之中,慢慢察觉到这个交通肇事者,似乎让吴家不敢提及。
那个人,大约是吴家惹不起的。
宁云熙几次试探后,吴忧妈妈终于说出,只要吴忧大学毕业后,就不再阻止她说出那天所有看到的事情。
宁云熙一直等待着,毕竟他也不想失去吴忧,更不想吴忧的生活被这件事情搅乱。
然而母亲的死,让这一切都提前了。
这是最不好时候。
他知道。
但这是他不能控制的时候。
她也知道。
吴忧在原地呆了呆,以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件事,若隐若现,她无意回顾那件事,毕竟痛的是她。
然而,宁云熙从未忘记过,时时记在心里,不说,却从未忘记过。
原本那件意外改变了她人生轨道的事,快要淡得像身上的小疤痕,不仔细去看,不会发觉。
可是当他再度提及时,并不要说得多详细,只一个“五年前”,便把所有的沉碴搅动得泛起涌流。
吴忧觉得眼前的宁云熙好陌生,陌生到像是一个站在审判庭内的审判长,他拿着厚重的律书,在一页一页的翻出,那些足以批判她十年八载的律条,一条一条都可以将她和他之间的那点情份,全都判定为非法一样。
吴忧似乎想解释什么的蠕动着嘴:“云熙。”
他身子晃了晃,是吴忧的双手掐进了他的肩头里,力量大得惊人,他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痛。
“你说……”宁云熙垂下目光,看着胸前吴忧时,她似乎与另外一个身影重合为一体,脑子时不受控制的痉挛,闪电一样的痛楚,让他不由的皱眉,他努力保持清醒道。
吴忧的眼睛有些蒙,酒精让人麻痹,也让人兴奋,能让人沉静,也会让人不吐不快的失去控制。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提过去?过去的事,又是哪一件?”吴忧混乱里之中说出一句。
她瞧着并不真切的宁云熙,听到他又道:“五年前,有一辆红色的跑车,车牌是多少,你还记得吧!”
车牌?
吴忧有些蒙,更加不明白为何他这样的肯定,她会记得车牌,她的确有看到。
那天是圣诞,而车牌的后三位数正是1222,如此好记,过目不忘。
而今天,正是1222。
张林从不过生日,之前过的一次,她都不记得是哪一天。
而今天,四六级考完,他亲自来请她,却又不敢让别人知道是今天生日,这一切真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