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阿昭一出房门,隔壁厢房的门也随之而开,宁修笑吟吟地和阿昭说道:“师父早。”阿昭笑着点了点头,问:“师祖醒了吗?”
宁修摸摸鼻子,说道:“师祖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
阿昭笑道:“你师祖定是去练剑了,这些年来你师祖都是雷打不动的单月看书,双月练剑,一到卯时就会立马起来。”
宁修“哦”了声。
阿昭道:“我们去下面用早饭。”
阿昭起得很早,下去时客栈里的桌案只有几张是坐了人的。阿昭与宁修坐在靠窗边的桌案前,小二前来问:“客官要吃些什么?”
阿昭道:“就跟昨天一样吧。”
小二对阿昭的印象十分深刻,这几天早上阿昭都是吃一模一样的早饭。小二乐呵呵地说:“好的,请客官稍等一会。”
卫瑾的身影跃入阿昭的眼底,阿昭挥挥手。
“师父,这儿。”
宁修一瞥,说道:“师父,师祖哪儿是去练剑了?明明是去买糖炒栗子了。”想到昨天被卫瑾抢先买下,今日又是卫瑾捷足先登,宁修看了眼阿昭愉悦的模样,心里沉沉的。
卫瑾坐下来,含笑道:“昨天本来也买了的,可惜凉了。今日是刚刚炒好的。”
阿昭惊喜地道:“师父还给阿昭买了糖炒栗子!”她欣喜地接过来,闻到栗子的甜香,阿昭双眉弯弯的。卫瑾心里多了分柔意。
阿昭虽然收了徒儿,也与自己有了点生疏,但对于吃的这方面仍然是一点都没有变。
阿昭剥了个栗子,正要往嘴里送去时,注意到宁修黯然的神色。手微微一顿,阿昭分了一些板栗给宁修。宁修说:“师父给徒儿剥。”
阿昭伸手敲了下宁修的头,“多大的人了,还要师父帮你剥。”
不过阿昭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动手剥了板栗,一颗又一颗地放进宁修的小碗里。宁修吃得心满意足,轻飘飘地看了卫瑾一眼。
卫瑾脸色微黑。
他深吸一口气,又在心中默念。
爱屋及乌爱屋及乌爱屋及乌……
宁修问:“师祖吃板栗么?”
卫瑾刚想说“吃的”,阿昭就已是答道:“你师祖不爱吃甜的东西。”
卫瑾的话咽在喉咙间,上不得也下不得。
眼见一整包的栗子小半部分到了宁修的碗里,卫瑾再也受不住了,他道:“我来。”卫瑾拿了两个小碗,开始给阿昭和宁修剥板栗。
不到片刻,卫瑾手边就已是堆了不少板栗壳。
阿昭有些受宠若惊。
以前她吃板栗的时候都是自己剥的,卫瑾在一旁看着的。
阿昭连忙道:“师……师父,阿昭自己来便好。”
卫瑾仍然没有停下来,他道:“以前为师也没有给阿昭剥过栗子,以后阿昭想吃,为师便给你剥。”阿昭一怔,一年未见,师父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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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修喝了一碗白粥后,离案如厕。
卫瑾看了眼宁修渐渐消失的背影,与阿昭道:“修儿是哪一国人?”
阿昭想了想,搁下了碗筷,说道:“这个……阿昭也不知。不过当时阿昭是在宛国里遇到修儿的,兴许是宛人吧。”
卫瑾蹙眉道:“你完全不知他的来历?”
“不知。”
卫瑾道:“修儿身上的玉饰价值不菲,举手投足间也毫无市井之气,一看便知是贵族公卿之家中养出来的。”
阿昭笑道:“这个阿昭也看得出来。只是修儿不愿提及过去,所以阿昭也没有问过。阿昭收修儿为徒,不贪图他的家世,也不贪图什么,就因为他是修儿。”
卫瑾道:“若是他有什么歹心……”
阿昭打断了卫瑾的话,她反问道:“师父当初收阿昭为徒,不也是没有过问阿昭的来历么?”微微一顿,阿昭又道:“况且阿昭身上又有什么能让人可图?修儿断不会是那种有歹心之人,他虽是有几分顽皮,但心性不坏,也十分懂事乖巧。”
听阿昭处处维护着宁修,卫瑾心里气闷之极。
他沉默不语地用完早饭。
宁修回来时,卫瑾已是不在了。他问:“师父,师祖呢?”
她轻抿了下唇,从方才的情形看来,师父似乎有些生气了。阿昭回想了下自己所说过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阿昭道:“说是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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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原以为阿昭会像以前那样,见到自己有生气的前兆便会抓住自己的衣袖,软软地道:“师父,莫要生气。”
可现在他在外头吹了半晌的风,依旧不见阿昭走出来。
他悄悄回头瞅了瞅。
这不瞅还好,一瞅卫瑾就更是气闷。阿昭与宁修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的,宁修也是满眼笑意的。卫瑾抿紧唇角,大步离开客栈。
小半个时辰后,卫瑾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
宁修是阿昭的徒儿,阿昭处处维护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同阿昭是自己的徒儿,若是有谁对自己说阿昭对他有歹心,恐怕他会直接挥剑过去。
自己的徒儿是容不得其他人说半句的不是。
卫瑾自我安慰了一番。
回到客栈时,阿昭和宁修已是不在了。卫瑾上了楼,他进了阿昭的厢房里,厢房里空荡荡的,连包袱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