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山专注地看着她。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这个人对于刘管山来说,这几天非常熟悉。他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像是打不死的小强,顽强而固执,拼了命地想说服他,无论怎么被骂第二天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刘老师晚上好。”
刘管山下意识地皱眉:“唐眠你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下班时间。服务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打扰我们用餐的心情,你们打算怎么赔偿?还有你,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现在不会听,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认同。年轻人拼点是好事,但是打扰到别人就是你的问题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唐眠已经被训练得很有耐心了。
她说:“我不说话,就请刘老师您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听一听江意的这一首歌,您是专业的音乐人,您会明白这首歌的价值。五分钟后,如果没有打动您,我自动消失,保证不再吵你。”
她伸出手,掌心平躺着一对耳机。
她诚恳地说:“就五分钟。”
谢菲不轻不重地嗤笑了一声,表情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她扭过头,继续欣赏北京城的夜景,完全忽略了唐眠的存在。
刘管山有所犹豫,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谢菲一眼,最后说:“五分钟后你最好自动滚出这里。”
唐眠好脾气地说:“好。”
刘管山戴上耳机,唐眠轻轻地点击了一下播放。她的手掌微微湿润,手指头也在颤抖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刘管山,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五分钟的时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终于,刘管山摘下耳机。
他刚开口,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的时候,忽然间一个酒瓶砸在了餐桌上,红酒跟随着碎片流了一地。
江意:“你再骂她一个字试试!”
唐眠傻了眼。
妈呀,八二年的拉菲,卖了她也还不起呀!
☆、第15章 chapter4(2)
从事这一行这么久,除了新人时期,哪个人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现在竟然有人骑到他头上来了!还是个小年轻!简直是世风日下!
刘管山原籍东北,本来就是个性格特别粗暴的男人。
他撸袖管,拍桌而起,怒得方言味都出来了:“虎了吧唧的!他妈的你是谁!老子的餐桌你都敢砸!瞅啥瞅,再瞅挖了你的眼睛,年纪轻轻跟欠儿登似的。有本事你再砸呀!砸呀!”
唐眠:“江……”
“意”字还没出口,只听砰的一声,一瓶白葡萄酒又砸碎了。江意握着剩下三分之一的酒瓶,面无表情地说:“你让我砸的。”
唐眠觉得自己有点虚脱了,她心疼地说:“喂,你们端酒的别再过来!”
刘管山气得胡腮都要竖起来了!
他大力拍桌:“唐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回事!他妈的这到底是谁!”
唐眠:“刘老师您先坐下,先别生气。生气多了对肝脏不好。您也说了,他就是个小年轻,您别跟他计较。这一顿饭,作为赔礼我请客。江意,你过来,给刘老师道歉,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呢!快过来给刘老师道歉。”
刘管山眯眼打量着江意。
“你就是江意?”
唐眠赔笑:“对对对,他就是江意。刘老师第一次见他吧,今天他是特地跟我过来向刘老师您请教的。他年轻尚轻,脾气难免暴躁冲动了一点,刘老师也有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明白什么是年轻气盛。还请刘老师这一次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们家江意计较。”
她的姿态摆得很低,话语间又十分诚恳,刘管山的气到底还是消了一些。
江意忽然一把拉开她,站在她的面前。
他手里还握着酒瓶,尖锐的玻璃对准了刘管山。
唐眠:“江意……”她扯着他的手,喂喂喂,别再捣乱了呀。一顿饭已经赔得她很心痛了!起码也要两个月的工资呀!还不算砸掉的酒!
江意仿若未闻,也不搭理唐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管山。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为了讨女人欢心而故意为难她?你明明知道进度紧迫,你还不配合公司?一味地挑三拣四?这就是你所谓的专业素养?”
他指着唐眠。
“这个女人为了满足你的要求,这几天合眼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被你无缘无故地骂了还会反思自己做错在哪里。我问你一句,她提的意见你有认真听过吗?她给的每一个数据报告你真的有看过吗?”
谢菲忽然慢条斯理地站起。
她招手。
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她对服务员说:“挂单。”谢菲是北京亮的常客,跟老板非常熟悉,基本一个月会过来两三次看夜景吃晚餐,统一在月末结账,基本北京亮的服务员都能认得谢菲的脸。
她又对唐眠说:“埋单就不必了,我谢菲从来不靠男人。”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刘管山想去追谢菲,迫于江意的酒瓶,他有点胆怯。
眼前的男人跟个疯子似的,明明手背流了血,正在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可他仿佛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是有股杀气,仿佛一言不合,酒瓶就会砸过来。
唐眠一鼓作气地抢走了江意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