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祁子澜心情好得哼哼着小曲。
谭潇月在旁边听,隐约听出是刚才宴会上乐坊弹奏的其中一曲。
她好奇问祁子澜:“王爷心情很好?”
祁子澜眉眼弯弯:“好得不行。”
谭潇月听着祁子澜轻声哼唱,自得其乐,有点怀疑刚才他酒喝多了点。自己由于“身子弱”,还没能喝上一口酒。
马车往仪亲王府去。
祁子澜哼着哼着,小声和谭潇月说:“明天,宫里头会有点小事情。等开春,春闱结束,殿试放榜,整个京城就不一样了。”
谭潇月双眸微缩:“王爷?”
祁子澜给了她一个准确的时间。
她担忧了好几个月,而所有人却都已预估好了时间,等着那具体日子的到来?
“好好过这个年。”祁子澜意有所指。
谭潇月回想刚才宫殿内的那些个对话,完全不知道祁子澜是如何知道京城会在殿试之后产生变化。
祁子澜凑到谭潇月耳边:“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他身上有一股酒味。
这是喝醉了?
就那么点酒?
谭潇月睁大双眸:“王爷,你醉了。”
祁子澜觉得自己没有醉。
他还知道现下不能乱说话,记得要贴近了谭潇月说。
上回他也没觉得自己醉了。
“别闹。”祁子澜这般回她。
明明长得挺好的一姑娘,为什么非动不动就说自己醉了?
祁子澜继续小声说:“锦衣卫太厉害了。”
谭潇月:“……”
这就是那个小秘密?
可真是一个很厉害的小秘密。
谭潇月伸手捏着祁子澜的脸,将人拉扯开一点距离:“王爷,您行行好,坐正了给我回府。回去早些歇下,否则明日要头疼。”
祁子澜坐了回去。
他垂着眼,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很是听话。
谭潇月看祁子澜忽就安分下来,一直到府里都不怎么说话,不由揣测刚才祁子澜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府里头早准备了醒酒汤,祁子澜喝下后,很快就睡下。
谭潇月没睡着。
她望着祁子澜的睡脸看了许久。
皇宫中。
过年放假五日。
按理而言,今日不管是何种水平的坏事都不该传到皇宫中。
可锦衣卫忠于皇帝,做事上禀都不分平日与年节。
一封信交到了祁政手里,是江南那儿商户勾结县令一块儿搞出了控价一事。曾有一名丞相,精通速算与户部各项议程,控制米价从中牟利。这位县令自以为是,竟也想着效仿曾被革职的丞相。
这大过年的,祁政心情自是恶劣了起来。
这口火气憋到了看戏班子唱戏。
戏班子戏是唱得极好。
这情情爱爱的戏曲适合后宫,但皇帝不喜欢。祁政要听的是《郑儋打子》,讲的是常州刺史与其子之间的故事。
戏班子唱得很好,郑儋的表演者是个老戏骨,唱了大半辈子,算是得了一辈子最高的荣耀。他这回唱得比以前都好,连戏班子里众人都忍不住想给他鼓个掌。
好在众人规矩都懂,也没太多逾越。
一段戏唱完,祁政随手让人赏饭。
皇帝就算是赏个羽毛,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
老戏骨千恩万谢受过了赏饭。
这休息换场的间隙,立刻就有人上前,凑在了祁政耳边又说了两句,补充了那位县官所做事牵扯到的人员,按情况来看恐怕与京城里户部也挂上了一点勾。
祁政当下脸沉了下来,听了几出戏的好心情又消散了。
旁边极为会察言观色的,这时都不敢随意开口,就怕触上了霉头。
女角今个也算是扬眉吐气。
她能唱,傅树不能唱。
这宫里头可没什么只能男人出来唱的事儿!
见皇帝面上神情抑郁,女角巧笑着活跃了两句:“今个郑儋这演得最活,老生果然是要唱久了才能唱得出那味道。”
晋妃见祁政有听,转移了神情,也跟着附议:“陛下心善,总是说戏子啊奴婢啊,都是老百姓。唱曲的也没比耕种的人差了去。今个见了,可不是嘛。难怪现在文人墨客都爱听个昆曲。”
皇后静静喝了一口茶,听着这群人在那儿演一出夸赞的戏。
祁政也不说话。
老戏骨听后,再次拜谢。
女角见有人附和,顿时来了精神,随口就说了一句:“今个这常州刺史是哪位大人来着?”
这话一出,皇后讶异看向了这女角。
老戏骨顿时脸色一白。
这可真是蹬鼻子上脸,给她了点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
她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这又是什么场合?
一个区区戏子竟然敢问皇帝,一个朝廷命官是哪位?
祁政本就脸色阴沉,心情恶劣,听到这话直接把自己手边的茶碗给摔到了女角面前:“今个常州刺史是谁?关你这种贱籍何事?这是你该问的?”
女角吓得花容失色,当场“噗通”跪下,整个人颤起来:“小的失言,陛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