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尽力了。
“人都住在医院了,还心脏病突发……”苏轻焰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尽,“高级病房的护养费都是喂狗的吗,做不到二十四小时看守难道每隔几分钟看望一次都不行吗。”
让护士来回巡逻,处处留意病人的情况,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苏轻焰直接把话坦白了说。
护士们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躲,该承担的责任一样都不会少。”苏轻焰一字一顿,“别以为法不责众,今天值班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高级病房已经是在用钱买命了。
如果是被死神判定的绝症,她没什么好说的。
一句心脏病突发,打发要饭的吗。
苏轻焰看似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往那边一站,没有护士医生敢违背顶嘴,他们面面相觑一会。
这不是医疗事故,但他们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家互相看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有人站出来,把责任推走。
“苏小姐,你的家属确实是因为心脏病而亡,我们也真的尽力了,如果非要追究原因的话,不如回忆一下,家属在死之前是不是经历过激的事情。”
无缘由的心脏病突发,可能性不大,因为之前外婆的病情是稳定的。
那就是受到刺激了。
苏轻焰的脑海里响起护士给夜阳打电话的内容——
您刚才看望的病人。
他刚才来看望过?
在找她之前,来找过外婆?
苏轻焰环顾四周,在窗户口,找到了一束白菊花。
这花是谁送来的……
她闭了闭眼睛。
不用再多问了吧。
今天是夜阳母亲的忌日。
他在找她之前,也找到她的外婆,不知道说了什么。
白菊花足以证明他来过了。
病房外,苏轻焰看见了和她差不多浑身湿透的夜阳。
他就这样站着,冷峻的面庞,被光照得惨白一片。
看到她手中的那束白菊花,他瞳孔放大,眼角眯起轻微细长的皱褶。
“和我无关。”
苍凉的四个字吐出。
落入苏轻焰的耳中,反而更添耻笑罢了。
她的手指将白菊花的根部捏着,捏出绿色的汁液,染脏了她的手和指甲。
“我是不是说过,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她在这个时候,虽然放下利刀,声音平淡,然而送给他的痛楚并未退减几分。
夜阳还是那句:“和我没关系。”
苏轻焰手中的白菊花被她扔到他的脸上,再掉落在地,她一字一句,“这叫和你没关系吗?”
人既然来过,怎么可能没关系。
还放下了东西。
因为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所以也要让今天成为外婆的忌日吗。
非要找一个人来陪陪吗。
这个时候再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话更像是在强词夺理了。
“我来过,但是……”夜阳停顿了。
但是和他没关系。
不可能的。
没法说明。
“你来过。”苏轻焰顺着他的话接,“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说,你只是把那束花放到窗口,怪我外婆看见了,然后想起苏家的事情,怪她承受能力太弱所以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夜阳缄默着。
“你明知道,她受不了半分刺激,就算是见到你这个人,也会给她造成极大的阴影……”苏轻焰看着地上那抹白,“谢谢你送的花,以后有机会,我也会亲自送给你。”
她的鞋子踩过那团白菊。
和他擦肩而过。
等夜阳反应过来,抬手试着阻止时,掌心已经抓空了。
机会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
走出医院的门。
苏轻焰打开关掉的手机,发现数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江行宁打来的。
他在找她。
她一个电话回拨过去:“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你报位置。”
“我想去你家。”
猛地一下子,江行宁听出了她不对劲的声音,饶是再怎样掩藏,沙哑的哭腔是盖不住的。
他说他现在就回家,让她打车来别墅区。
晚上了,外面还下雨,回去洗个澡再暖暖地睡一觉,应该比什么都强吧,能冲淡大部分烦恼。
苏轻焰站在路边,从地面上看见朝她走来的阴影。
事已至此,她和夜阳,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把黑伞撑到她的头顶。
夜阳抿着唇,大概要说出那三个字。
在他开口之前,苏轻焰突然回头,唇角勾起轻薄的弧度,“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妈的死,并不是我造成的。”
夜阳一愣:“不可能……”
“你真可怜。”
苏轻焰只留下四个字,等到出租车来,直接钻进去。
仿佛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
虽然,对于夜阳来说,那就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