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心头万般滋味。
她敛了神色,淡道:“你何时回盛京?”
曾几何时,也有一人,笑意吟吟地在马车里对她信誓旦旦。
他如是说——
你若喜欢重州,我便陪你留在这里。
南宫白闻言,神色一紧,手掌猛收,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若回盛京,你定也会跟着一起回。你休想离开。”
仿佛看出了萧宁心里的决意,南宫白自那日以后,竟下了禁令。
萧宁被禁足。
除了平王府外,她哪里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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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柳如雪启程回国。
离开前,她特意来探望萧宁。
如玉的面容依旧美得让人心颤,她嫣然浅笑,美眸波光潋滟。
南宫白负手而立,在一旁默默不语,目光却在萧宁和柳如雪间不断游离。
柳如雪轻声道:“妹妹,听说你有寒症,要好好修养才是。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问我拿。宫里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你若需要,我回去后便命人送来。”
“妹妹”二字,听得萧宁甚是反感。
她刚想说些什么时,心中忽起一阵反胃。她握拳忍下,抬眸望向柳如雪,淡道:“谢了。我不需要。”
柳如雪依旧浅笑盈盈,眸色却微微一深。目光先是落在梨木桌上的一盘酸梅上,随后若有所思地望了萧宁扁平的小腹一眼。
南宫白此时出声道:“笑笑,你先好生休息。”
说罢,便送了柳如雪出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南宫白回来了,手里多了柄玉骨伞。
月白色的缎面,绣有大朵大朵的盛开的夏荷。
萧宁一愣,正在抚琴的手略微一抖,一丝颤音从指间泻出,回荡于清冷的上空。
他望着她,道:“死者已矣,我已命人烧了数十把伞给秦小鱼。这伞,我记得你甚是喜欢。”
南宫白将伞置于梨木桌上。
萧宁垂眸,素手轻拂,琴音悠悠起。
她启唇,轻声道:“是曾经。如今已经不喜欢了。你拿回来也无用,我不愿再用这柄伞了。”
萧宁的一语双关,南宫白岂会听不出。
他眼睛微眯。
“以后也不喜欢?”
萧宁颔首,指间流泻出的琴音愈发轻柔,仿佛为了安抚腹中的孩儿似的。萧宁这阵子的心境极为平和。
一曲毕,萧宁轻勾琴弦,发出一缕单音。
她声音低沉,显得十分坚决。
“是。”
南宫白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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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渐消,不知不觉中,铺天盖地的浅黄随着萧瑟的秋风席卷而来。夏花凋零,枯叶飘落,凉意袭袭,秋天来临了。
萧宁自得喜脉以来,常爱犯困。而南宫白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日早出晚归,常常到半夜时分才回到府中。
如此一来,两人自是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两个人逐渐相敬如冰。
直到南宫白回盛京的日子时,萧宁却生了场大病,不适宜远行。南宫白左思量右思量,最终还是心疼居多,便没强制萧宁与他一起回盛京。
临行前,南宫白轻点萧宁的唇,面有不舍,他轻声道:“等我。我定会风光迎你入宫。”
萧宁闭眼不语。
南宫白轻叹一声,无奈离去。
待南宫白离开后不久,一青衫罗衣的男子端着药施施前来。
此人正是方进。
萧宁执意不让其他人替他把脉,扬言非北国郎中不可。恰好,方进路遇平王府,得知平王要招北国郎中,遂成了萧宁的郎中。
方进见到萧宁第一眼,虽有惊讶,但却十分镇定。替萧宁把脉时,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只是萧宁对他使的眼色,他看懂了。
后来他缓缓起身,对平王一拜,沉声编了个重病。
“笑笑姑娘,该吃药了。”
萧宁起身,面色略微苍白,但一双眸子却十分清澈有神。
方进压低了声音道:“笑笑姑娘,这是安胎药。”
萧宁道了声谢,接过药,仰头喝了进去。
药很苦。
若是平时,萧宁定会嚷着要吃蜜枣。只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她以后能靠的只有自己。她要护住腹中的孩儿,不让她的孩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方进叹了声,“笑笑姑娘,你为何不告诉平王……”
萧宁摇头。
方进再叹,也摇了摇头,嘱咐了声“好生休息”,便退了出去。
死里逃生梦方醒
死里逃生梦方醒 秋风瑟瑟,凉意袭袭。
如今已是十月。
萧宁万分感慨。
去年此时,一道昏睡散,骗了她来重州。醒来后,她心中极气,最终却被南宫白的承诺安抚了下来。
而现在,她竟是要离开了。
不过一年尔,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萧宁起身,移步至小轩窗前。
绿树枯萎,金黄的枯叶落了满地。秋风一拂,地上的落叶便随风而起,打了几个圈儿后,又无力地落回了地面。
外面十分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是萧宁却知道,若是她往外走多几步,便会有几个身着玄衣的人从天而降,拦在她身前,动作虽是恭敬话语却是十分不客气。
“平王有令,你不得迈出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