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知道朝然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想帮她也无能为力。
但若是君禾知道今后任其发展会发生什么事，兴许还来得及改变还未上演的悲剧。
朝然对那些并不能决定她未来的人回以攻击无伤大雅，孟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除非她过分了，他才会严厉惩治她。
这对朝然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纵容。
于是她的顾忌越来越少，戾气越来越重。
不够，还不够，远不够……她就像追逐海市蜃楼奔跑的人，就快要渴死了。
终于，她反抗到孟章神君头上。
龙域南方进了一只结界对其无用的异兽。孟章要朝然去把它杀了。
青龙一族最善设界，除此之外的术法都不算精妙。
这是要命的活。即便朝然有金荆棘之花护身。
那时距离她七千岁摘得金荆棘之花已过去近五千年，但她被金荆棘击中的伤还没完全痊愈。
君唯极力劝说朝然推掉这差事，朝然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去了。
那座城池驻守的龙神是孟章手下的得力战将之一，若实在不行，朝然与之合作也不是不行。
君唯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朝然的决定，只好转而劝说她别逞强，有什么事还轮不着她一个万余岁的小辈顶上的。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再正常不过的叮嘱。
但那龙神却在与异兽相斗时陨落。朝然自己也重伤。
君唯的话传到孟章那儿便成了君唯鼓动朝然龟缩在战将后面等着捡功劳。
高傲如龙神，怎容得懦弱无能的同族？
一时间，几乎所有青龙座的龙神都向孟章请命斩杀君唯与朝然。
孟章此前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是真的想杀了朝然。
可看到她手边尚未合拢的金荆棘之花时，他又犹豫了。至少她没有死，至少她没有退，至少她继承了他的血……
但他也容不下现在的她了。
大雪天，属于君唯的命星坠落。
伤重未愈的朝然被带到圣路饮下极寒之水。
世间的至寒折磨了她近两百年，等她完全痊愈，她便被带到孟章跟前。
一看孟章掌心跳跃的青色火焰，她就知道那是“尘态”。
她是真的惹恼孟章了。
火焰跃进灵台之前，她眼前闪过君唯的脸、君禾的脸、那位不知姓名的守城战将的脸。她活过一万两千余年，细细数去，也就这么几个人曾帮过她。
多么可笑？多么可怜？
或许没人帮她才是对的，她就是个灾星。
兴许老老实实成为孟章想要的人偶，才是她最好的选择……或者说，唯一的选择吧。
真是不甘心呐……
第66章 番外三 月之幽
白川河神约摸是个不好当的神职，区区三百年，便换了两次。
黛姑娘带着一众小神恭恭敬敬将这一任河神送出门，人家连头都没回兴高采烈地就走了。
毕竟是回到神界任职这样的好事跟天上掉馅儿饼似的砸头上了，他想做出一副依依惜别的姿态也艰难。
之所以说是天上掉馅儿饼般的好事……看看隔壁白头山的山神就知道了。人家同样是人神，却有战功在身，做山神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错，至今也没升迁的信儿呢。
鲫鱼小神看着河神大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还不如朝然大人在的时候呢……”
旁边的螃蟹小神连忙给了他一钳子，压低声音道：“叫什么朝然大人，没大没小的，人家现在是孟章神女了！”
大约三百年前，朝然在龙域一举击败上一任孟章神君完成了孟章之名的更替。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神界，甚至还劳动数位帝君前往龙域。
可怜白川这穷乡僻壤，在此后二十年才得知消息。
作为新的孟章神女曾经的下属，白川的小神们一个二个全都骄傲得不行。
那是他们曾经的河神大人！
后来上任的河神大人虽然也很好，但就没曾经的朝然大人那般省心，这样那样的要求太多，而且每天都一副盘算着离开白川的架势……虽说在朝然之前的许多届河神也是这样。
小神们将同伴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想起朝然，也只能叹气。
朝然大人……不，是孟章神女在白川做河神的那些日子并不太平。魔族殒身化作魔气侵入山脉水脉就是朝然发现并报到神界去的。
但在她发现危机之前，却有几个白川河神水府的小神因此陨灭……
不过这不妨碍小神们想起她。当然他们也就只能想想，谁都知道成为孟章神女之后，朝然是不可能再回来做河神的。
何况让纯血青龙之神做一小小河神本就是大材小用。
送走了上一任河神，白川的小神们安安静静等着新的到任文书。
他们作为神明漫长的近乎无穷的一生还要继续。
二月二，龙抬头。
时隔三百年，白川水脉与白头山山脉的交汇处再度竖起结界。结界青光流转，威势内敛。
当晚，山神大人便黑着脸过来查看。
隔着结界，花剑月抱臂看着捞起袖子种花的朝然，语气欠佳地道：“你怎么回来了？孟章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