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的伤都不是什么重伤,影响不大。
可有个问题却盘桓在朝然心里。
斐怀他究竟是何方神明?
说他是人神,可他的神力之强连朝然这等天生神明都难以望其项背,可要说他是某个古老神族出来的尊神,他难以愈合的伤口又该如何解释?
所有记忆归笼,朝然不会像当初忍不住问斐怀知不知道神明之间连起因缘线的规则那样想问便问。
斐怀显然不想提自己的来历与过去。
朝然虽然好奇,却不会问。
这是尊重。
如果某日他愿意给她说上一说,她会很乐意倾听。
廊下有结界罩着,飞雪进不来,寒风却是不怎么挡得住的。
斐怀察觉到朝然的目光,偏头问道:“怎么了?”
朝然匆忙摇头:“没什么……就这么坐在外面,你冷么?”
斐怀道:“还好。”
朝然瞥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天边又有命星拖着明亮的光焰坠落。
朝然道:“虽说孟章神君窃权可耻,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拥护烛龙的龙神们这么闹腾有什么意义。龙尊她绕在天柱上,纵是想管龙域的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公然与孟章翻脸,害得这许多龙神陨灭,能怎样?还权于龙尊?还是把权柄递到别的什么神明手里?”
斐怀垂眼看着他的书,随口回道:“谁知道呢。”
若是朝然仔细观察一阵,必然会发现他看这一页看了许久,久得……像是他压根没有在看一样。
身穿漆黑甲胄的龙神大步走进静深殿中,径直来到他俩跟前,拱手行礼:“见过朝然殿下、神使大人。殿下,神君有请。”
这些日子,孟章殿里有不少这样打扮的龙神进出,朝然对他们并不陌生。
朝然闻言眉尾一跳:“神君找我何事?”
那龙神道:“神君没说,只道请殿下过去。”
这倒是孟章的作风。
朝然与斐怀对视一眼,起身回礼:“有劳带路。”
那龙神一板一眼道:“殿下请。”
斐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身着甲胄的龙神领着朝然在孟章殿中七拐八绕,朝然起先并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当他真把她领到孟章平日里私下与拥趸议事的殿宇时,她反倒生疑了。
见她抱臂停住脚步,那龙神也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殿下,怎么了?”
朝然冷冷道:“神君不在神殿吧?要见我的究竟是谁?”
那龙神一时语塞。
雕刻神怪图画的松木门被从里推开,一个很眼熟的龙神对朝然微笑:“老朽借神君的名头请殿下过来一叙,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是那个领头去接她的龙神。若她没记错,这位应当算得上是孟章的心腹之一。
看在他没有抱怨等了她几天的份上,朝然并不打算与他唱反调:“不知大人叫我来此有何要事?”
那龙神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外头风大,殿下先进来坐吧。”
朝然没有客气,进屋挑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立即有温顺的女侍提着茶壶上前为她倒茶。
那龙神落座后,向女侍一挥手,女侍会意退下。他这才将目光转向朝然,慈和笑道:“殿下放心,今日老朽与殿下的谈话不会有旁人知道。”
朝然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龙神抿了口茶水,笑道:“不知殿下对万年前那一战了解多少?”
朝然握着茶盏暖手:“我在那一战后才出生,只知道龙域那次损伤惨重,上一任龙尊于战中陨灭,这才迫不得已换上现在这位。”
他颇有些意外地一挑眉:“这么说来,殿下是清楚如今的龙尊的底细了。”
朝然直接道:“大人是拥护烛龙那一党的。”
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那龙神面不改色,赞道:“殿下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敏锐啊!”
朝然道:“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大人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他却笑着摇头:“殿下,老朽今日特地请您过来,正是要与您说故事的。”
朝然将手指搭在桌边敲了敲,也笑了:“如此,我便洗耳恭听了。”
那龙神道:“想来殿下一定想不明白为何龙尊式微,而我等却仍想要追随龙尊,不愿归入青龙麾下。”
朝然颔首。
那龙神接着道:“听闻殿下与箐姚相识,不知殿下可知道她的过往?”
朝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垂眼慢慢转着手中的茶盏,沉默良久,才道:“知道一些,不如大人仔细给我讲讲?”
滴水不漏。
那龙神赞许地笑:“箐姚身为赤龙一族的公主,身份够做龙尊的妃子,很早便上了钟山入主一宫。不过她运气不算好,没能为龙尊诞下小龙君或是小公主,没被封为夫人……不过说起运气不好,后面被封为龙尊夫人那位也与箐姚不相上下,到底不是青龙或是应龙这样尊贵的龙神,承受不住烛龙的强横神力,为龙尊诞下孩子没多久就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