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为，村子里爆发的感染，和胡家兄弟俩有关，是吗？”鹿微微问。
证人点点头，“是这样。”
“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我又没有证据……再说，当时闹得多凶啊，村里人一个个在市政委门口拉横幅，要找星诺生物科技赔钱，我要把胡家的事抖出来算怎么回事？胡家一家四口都死了，胡老爹也变得痴痴呆呆，我要是真说出来，还不得被人骂死？我就是一收破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证人说完，想起这事似乎很不是滋味，神情无奈的耸了耸肩。
鹿微微随后向法警提交另一份证据——
“这是横水村的平面地形图，把村民数据导入后可以看到，感染源以胡家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当天不在家中的村民，以及距离胡家较远的村民，全部安然无恙。由此可见，村民感染疾病的真正原因，是胡家兄弟从实验基地内部盗取医药废料！”
鹿微微再次强调：“法官大人，当年横水村爆发感染，几天后实验基地遭遇大火，所有一切被烧毁，调查组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泄漏事故存在的证据！胡家兄弟用非法手段谋取私利，且缺乏保存技术和意识，才是酿成悲剧的真正原因！实验基地不应为此承担责任！”
法官认真看过地形图，问原告律师：“被告方提交的这份证据，原告是否有异议？”
鹿微微坐下，旁边的陈衍朝她笑了笑：“不错嘛，有模有样的。”
鹿微微笑：“那是，我现在可是有律师执照的人。”
“可惜林琛不在。”陈衍故意调侃她，“看不到某人的得意样儿。”
林琛最近忙，两三天才会回来一次，即使回家也只是睡一觉，第二天又会被警署的电话匆匆叫走。
鹿微微想起这些，不开心的噘了噘嘴。
另一边，原告律师正在和副手低声商量着什么。
法官再次催促，律师起身说道：“法官大人，被告方的结论只是推测，即使胡家兄弟果真如被告方所说，私下从实验基地偷拿了东西，实验基地也应承担起责任。
试想，如果鹿青临在基地里研究的只是普通药剂，还会对村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吗？归根结底，是鹿青临在基地里开展有违人道的非法人体实验！才会导致流通到外界的废料垃圾成为剧毒，造成横水村民三百多人伤亡！”
鹿微微立即起身驳斥：“法官大人！既然是实验基地，就说明其具有一定开创性和未知性！如果是普通药剂，还有必要建立实验基地吗？
当年的新闻媒体以‘非法人体实验’博人眼球，事实上每家医药、医美公司都做过人体实验！所谓非法，指的只是实验基地没有拿到合格资质罢了！这只能证明非法，但不能证明实验基地‘有违人道’！原告对实验基地的指控缺乏根据，对康元药业的索赔也毫无道理！”
第297章 首席原告
面对鹿微微的反驳，原告律师丝毫不让——
“是不是有违人道，看看村民就一目了然！如果不是超出伦理的、见不得光的实验，怎么可能对人体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又怎么会凑巧发生火灾？分明是故意毁尸灭迹！销毁证据！”
律师在法庭上铿锵有力的说道：“法官大人，我方请求首席原告出庭作证！”
鹿微微闻言微怔。
叶凌萱曾经告诉她，她可能认识首席原告，所以鹿微微从一开始就关注过首席原告。
对方是一个16岁的男孩，叫董皓轩。
鹿微微确实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而且今天开庭后，原告席上也没有出现首席原告，据说是身体不好，现在却要出庭作证？
身后，旁听席传来阵阵吸气声。
鹿微微扭头望去，只见庭审厅的侧门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被慢慢推进来……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首席原告一开始没有现身，因为他一旦出现，这官司恐怕没办法正常的打下去！
议论声越来越大了。
旁听席上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法警在维持秩序，法官在愕然后敲响法槌……
鹿微微的大脑嗡嗡作响。
她想起自己去横水村时遇到的男孩，他脖子后面长了一块肉瘤，让她心神不宁，他还说这不算什么，有些人更惨，长在脸上连嘴都张不开……
原告律师的助手，握着轮椅扶手，将董皓轩推到证人席上。
法官的眉头紧皱着，问道：“律师，你确定原告的状态可以作证吗？”
许多病入膏肓的人，精神与意识都不能以常人看待，所以法官才会这样问。
眼前的董皓轩穿着一件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的，显得身体干瘪枯瘦。
眉毛与头发全部剃掉了，头皮上长出一层短短的毛茬。
他的脸上有两个极大的肉瘤，其中一个略小些，从额头垂挂下来，挡住半边眼睛，另一个长在右脸上，像畸形的葫芦一直垂到脖子附近，且肉瘤上又生肉瘤，乍一看，就像脸上挂出一串乌紫的肉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