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悔的,是放手。
那时他不过十八,不知天高地厚,无意见到顾寒危偷偷画了一个女人后,便起了争抢的心思。
他要那女子对他痴心不负,他要顾寒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中所想被他践踏如泥。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管住了自己的心,但因为自负,他错以为沈长微真的唯有他不可,便让她去见了顾寒危……
结果,她走了。
后来。
梦华对她的刁难他知道,沈长微去找顾寒危他也知道。
只是他以为,顾寒危绝不敢因为沈家与圣上作对,沈长微那世子妃的美梦终究会破碎。
他等着沈长微回来,等她变乖,等她受辱后心甘情愿的与自己站在一个阵营。
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那时,事已至此,除了旧情故事,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能和自己所谓的嫂嫂有份牵扯。
可笑他竟卑微如斯。
我顾寒见,虽不比他清冷谪仙,胸膛里这颗心却也跳的火热,虽不比他天资聪慧,却也非七窍不开的蠢顿之人。
“长微,我当真愿意对你好。把心给你都好。”他喉间突然有些发哽 ,“说要娶你不是假话,等我聘书。”
沈长微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顾寒见站在她前面挡住去路,沈长微心里乱成一麻,也顾不得旁人能不能看到,迅速绕开,离他越发的远。
沈长微还未走远,他的声音便怆然而至,“我们才是一类人,都有一颗不甘的心,却没有足够的心计。若不想当局中人,趁早脱身。勿要沉沦。”
“长微,我带你走,离开大启。山高水远任你,江河湖海任你,亦或是你想要去其他地方,我也任你。”
她忽然走不动了,脚下像是被什么牵绊着,诱惑着。
但,怎么可能?
若他真能想通,上辈子也不会将她逼得那般紧。
“这些话,二公子若是真的懂了才好。”
顾寒见听她此言,忽然笑了,“长微,不要再故作聪明。顾寒危实非良人……”
“你住口!”
你曾经偷他兵符,害他为奴!重生后竟还有脸面将他这般诬陷。
沈长微转身,眸光微澜“我还是那句话,浅薄缘分罢了。”
说完,她脚下的步伐越发快,迅速逃离有他在的那一片阴暗。
碰巧沈家的马车也来了,车还没停稳,沈长微便提起衣裙扶着门边上去。
青莲见她面色不好,还以为是吹江风着凉了,赶忙把手炉给姑娘塞在怀里。“姑娘快拿着。今天来的人多,姑娘来时就有些不自在,方才奴才便把她们打发回去了。”
沈长微接过东西,颓废无力的把自己扔在角落,本就是些无足轻重的她也没在意。
“山高水远,江河湖海……”
青莲疑惑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长微缓缓坐起,撩开左边的帘子,朝外看去,却不想直直的对上那一束阴鸷的目光。
她吓的失神,赶紧放下帘子。
顾寒见怎么还不走。
“没怎么。只是,差点被骗了。”
青莲再没多问。
从围着世子那群人身边过去的时候,她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姑娘,你今早让我拿着的书还在呢!您上船的时候没问,我便忘了给您……”
“啊?”
沈长微现在着实不想再见姓顾的,但这东西放在她跟前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还是个不能随意处置的山芋。
“那就在前面等等。”
顾寒危的目光扫过那辆深蓝色的马车,捂唇微咳。
“该走了。”
说完,一向恭俭有礼的世子却像是变了个人,直接冷了面,拂袖而去。
陆佰笑得牵强,打了个哈哈跟着就跑。
“恕不远送,各位!”
剩下的人不禁胡乱猜想,皆以为是因方才在船上他们下了世子的面子,才引得世子不喜。
“刁难女儿家,还不能让人说了……”
“欸!别乱说。”
这厢,沈长微让马车停在另一条路上,她拿着书等在交叉路口。
不久,远处便传来踏踏的马蹄声,沈长微转眸一看,见他竟然骑马,心中有些诧异。
世子体虚,经不得颠簸,每每骑马回来都要咳上好些日子。
是以,他出行大都是和自己一同坐马车。
沈长微鲜少见他骑马。
来人在她面前停下。
沈长微仰着头看他,顾寒危微阖着眼,双唇抿着,唇角不可见的向下。
她能感受到来人的疏离,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傲。
“这是您的东西。物归原主。”沈长微将书双手呈上,垂首,恭敬至极。
顾寒危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瘦削的肩膀。
就当沈长微以为他不打算要了,准备放下时。
她手上忽的一松,随即一个冰凉的指尖轻轻从她的掌心划到指腹。
沈长微紧张的一滞,她的心跳的像是要破膛而出一般。
沈长微不敢确定,这真是她想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