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尊敬您!”
桃铃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紧紧攥着糖葫芦,话方一出口,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又重新弯成月牙状。
“我!尊敬您!”似是过于激动,她还忍不住压低声音又重复了好几遍。
反观白墨的脸色,则是要沉重得多。
他之前就有过这种错觉,自己为遵守曾经与桃铃许下的诺言,对她虽说不上有多细致周全,但还算尽责。若是从前,除了白墨自己,还从来未曾有什么能在他心中排的上号,桃铃算是第一个,可……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桃铃莫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老父亲?
别人的想法他向来不会在太意,但这个,不行!
“你尊敬我什么?”白墨收起折扇,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
“我……”桃铃无语凝噎。
是呀,尊敬什么呢?
她在白墨灼热的注视下思考许久,突然灵光一闪,欣喜道:“你救了我好多次,还照顾我,给我买糖葫芦,我尊敬您舍己为人无私奉献!”
“……”
不知为何,桃铃总觉得她解释完过后,白墨的脸色好像又阴沉了几分。
“你生气啦?”她凑过去小声问道。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可不知为何,白墨看到像只猫儿一般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小娇娥,竟没法再说重话。
良久,他“咔”一声打开折扇,挡住桃铃那双澄澈的眼,缓缓道:“不生气,糖葫芦的钱我算在账上了。”
第21章 第21页
一阵冷风不合时宜地吹过,桃铃哆嗦一下,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刚刚那是在说些什么糊里糊涂的话呀!
白墨见她似乎在微微发抖,再看她身上单薄的一层外裳,眸子一沉。
“冷?”
“不冷不冷!”桃铃摆手,继续啃手里的糖葫芦。
“灯会可还想看?”
“嗯嗯!”
她不住地点头,白墨不愧是白墨,挑的这个地方虽然奇怪了点儿,但从此处可一眼望尽城中的花灯,石州城的繁华尽收眼底,除了太高,堪称赏花灯完美的地点。
桃铃正望得专注,忽然感觉身子被罩住,冷风亦不再透过袖口往身上撞,垂眸一瞧,原来是白墨把他自己外衫盖在了她身上。
白墨看她愣神的模样,皱眉问道:“还冷?”
桃铃呆呆地摇头,磕磕巴巴没由来又说了句:“尊……尊敬……”
“我大不了你几岁,莫要再讲了……”
桃铃忽然就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得怏怏耷拉下头,兴许她是真的说错话了吧。
“带你来是赏花灯,不是欣赏房顶的。”意识到身边人儿的情绪有所低落,一股莫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这要是放在从前,恐怕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白墨干咳两声,尽可能软下语气,“赏完花灯,便要离开石州城了。”
“离……离开?”
桃铃终于把头抬起来,不解道:“是因为苍悠山么?”
“不全是。”
“嗯!”
白墨觉得好笑,垂眸问她:“你不继续追问?”
“我为什么要追问?”桃铃认真地看他,“不管你做什么,都应该有你的道理,不是吗?”
他听了,不觉轻笑出声。这世上除了疯子做事没有章法,不论谁做事自然皆有其道理,但经桃铃这么一说,他还真无从回答。
白墨知道江湖当中人与人之间的处处提防,却没想到桃铃会甘愿就这么交付与他信任。
她好像太过单纯了,可是……
就像现在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你应该认得我这扇子。”
桃铃吃了两串糖葫芦,觉得牙有些受不住,白墨一说话,注意力又从牙上转移到他手里的扇子上。
“是很眼熟,不过我想不起来……”
白墨收起扇子轻轻敲敲她的头:“看来你师父传授功课时,你没少打瞌睡。”
桃铃挠挠头,憨笑一声,“我……我其实是想听讲的,可是师父讲的太枯燥了……”
她一旦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小,最终被空气淹没。
不过他并非要斥责她。
“这是花辞扇。”说罢,他熟练地将折扇打开,扇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之发出“咔”的声响,灯辉照耀下,扇骨上繁复的纹路清晰可见,只让人莫名觉得寒气逼人。
“花辞……”桃铃困惑地看着扇面,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许多东西。
“花辞扇!”她瞪大了眼,将头凑上前去仔细打量,“我记得师父跟岳爷爷曾经一起合力打造了一把扇子,名字就叫花辞扇!”
“孺子可教。”
然而桃铃想到的不止这些。
岳爷爷跟师父曾经一同打造过不少东西,然而除了花辞扇,剩下的那些最后都归属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头饰、缠臂、脚环等等随身携带的那些银器,都是师父和岳爷爷专门为她打造的,他们怕哪天只剩下她一孤身人时,身上没有一点东西可以防身,唯独只有这花辞扇是一把武器,没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