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他本意是让桃铃不至于一个人困在方寸之间的房中蒙在鼓里,连事情是如何收尾的也不清不楚。
所以他在常柳几人的攻势中脱身以后,去了桃铃房中找她,至于她的身世,他也是未曾料到的。
毕竟从前知道她身世的,除了覃巍山,应该就只有林叶和他父亲了。据他父亲说,当年北域之行,曲留时在一片荒芜中笑着同白、林二人说,他请覃巍山和岳凡工两位前辈给女儿打造了一副银器,以后防身用,谁也欺负不了她,估计林叶也是因着桃铃身上那些东西认出她来的吧。
那个身戴银器的姑娘如今亭亭玉立,就站在他眼前笑靥如花。
桃铃看他始终皱着眉,嘟嘴叹息一声,而后撒娇似的抱住男子的腰,“我肯定是不及娘亲温柔的,但我知道,父亲和娘一定是期望我开开心心活下去,而不是被一桩已经得报的仇恨束缚……”
“嗯。”
虽说如此,桃铃还是不争气地埋在他怀里痛哭了一场,像是在倾泻着什么,白墨只是抱紧她轻拍她的背,有时她哽咽得喘不上来气,便耐心地给她顺一顺。
大哭一场,算不上个解开心结的好法子,但大仇得报之后的痛哭,却是个宣泄情绪的好方法,也是同仇恨的告别。
只能说,桃铃算不上幸运,却也没有那么糟糕。
林叶那夜被白墨一扇废了双腿,再跟着孟源一同被江湖盟的人押去,常柳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二人如何处置,映月阁和桃铃都不想过问。
他们没在江湖盟逗留太久,然而却在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停滞了好一段时间,原因无他,只是在纠结桃铃的去留问题。
彼时方若幽提着板凳摸进桃铃房中,果不其然,开门便看见白墨和覃巍山也在桃铃房中“喝茶”。
“您几位,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想好啊……”她还寻思着等他们敲定桃铃的去留,好带人姑娘好好出去逛上一圈呢。
桃铃两手托腮,瞅了眼边上两人,撇撇嘴:“我也不知道……”
一个是白墨,一个是师父,她其实也在纠结……
白墨忽然叹了口气,收起折扇道:“前两日夏樣传来书信,映月阁有些事情还需处理,这场景你之后怕是也见不到了。”
“你要走了?”
这话是桃铃说的,刚一开口,覃巍山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就是喜欢用雕虫小技!
白墨点头:“明日。”
“那……”她咬咬唇,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低头抠抠手指,半饷才支支吾吾道了句,“那……那你早点休息……”
方若幽吞吞口水,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只听到身后隐约穿来覃巍山得意的笑声,不禁在心里可怜了一下下白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俩人的事,倒是用不着她这么个闲人来插手的。
桃铃说过那句话之后,白墨和她师父就各自退出了她的房间,直到她梳洗好了躺在床上,楞是没想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既然明日还要赶路,不就是应该早点歇息的吗?
不等她想清楚问题所在,便觉得身边隐约吹来一阵带着兰香的风,她分明记得,睡前有好好将窗子关好的。
“你怎么来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来者是白墨。
映月阁少主深夜翻窗去找小姑娘,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惊掉映月阁上下所有人的眼珠子。当然,这也不是白墨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甚至还有一回生两回熟的架势。
“还没睡?”
桃铃从被窝里钻出来坐好,摇摇头,“睡不着。”
即使白墨已经尽可能掩饰住神色的异样,她还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出来哪里不对,低头看了一看,脸倏地一红,飞快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如今正是春末,白日里有时会热些,桃铃畏热,穿的里衣都是轻薄的一层,就算夜间冷一些,横竖她都会老老实实盖好被子,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然而经了方才桃铃在被窝里一阵翻来覆去,起身时动作又大了些,身上单薄的里衣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领口也随着动作松开许多,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隐隐能看到两团雪白中间的沟壑,在黑夜中反而有种朦胧的媚色。
桃铃这会儿只想一头扎进被窝里去装死,希望大晚上的白墨没看清才好,只是方才男子的神色分明是有异样,再怎么想也都是掩耳盗铃。
“桃铃。”
“嗯?”她乖巧地应声,抬眸却撞见跟前男子眼底的一片炙热,不知怎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
这哪里是动心的时候啊!
即使桃铃并不了解多少男女之事,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白墨似乎十分危险。
好像下一刻就能把她吃掉的样子。
“你是要做采花大盗吗?”
话本子里的采花大盗,也是这样半夜从窗子遛进女子房中去,跟姑娘睡觉的。
她问的很认真,然而白墨听了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有些恼,又提了提被子把半张脸缩进去。
“我倒是不介意再有个这个名声,”他顿了顿,又道,“你这么一说,今晚把你这朵娇花采了去,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