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槿被玢垣拽着出来,十分生气,他刚刚都不肯帮她,害她在众人面前差点出丑!
“我走不动路了,你背我!”南槿抱着路边一棵歪脖子柳树,死活不肯往前走。
玢垣问:“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南槿耍赖,“不好,我身子虚,一步都走不了了!”
玢垣在她面前蹲下。
南槿兴奋的一下蹿了上去,还不忘狠狠的掐一下他的肩膀。听见玢垣吸了口冷气,也未训斥她,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想去哪里?”
南槿指着前面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街两边挂满了灯笼,各式各样的小摊贩面前都围满了人,看起来十分热闹,“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
“快走啊!”南槿拍了拍玢垣,催促道。
“你确定要这样?”玢垣停下脚步,询问。
南槿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如今凡间民风很是保守,槿儿,我们这样会被围观的。”
“你不喜欢被人看见吗?”
他怎么会不喜欢。南槿素来活的洒脱随性,又是个招摇张扬的性子,也从来不会在乎这些。
南槿搂紧玢垣的脖子,“那,要不你将我还化作男儿身?”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已经十分出格了,若是还一个背着一个,玢垣能想象到那会是什么场面。
“不用,这样很好。”
玢垣只是想到了宋醍和阿陌。
当初血藤缠在她左脚脚腕处,迥然山的泉水蚀骨洗髓,留下了很深的一个血窟窿。为了保护他,只身拿了根削尖的木棍,与那妖兽相搏,沾染了些妖气,不得不再次剖开伤口。
阿陌说,她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让他还上那个恩。
迥然山下有座小城池,名唤江洲,那里的人喜欢种桂树,八月时节,桂香满溢,阿陌一直很想下山去看看。
因地处偏远,民风淳朴,夜间也灯火通明,他们就像现在这样,她在背后指挥,吵闹着去这里看看,去那里瞧瞧。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放下防备,笑容纯真,像个小狐狸,变着法儿的捉弄他。
那时,他希望那条长街永远没有尽头,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都是宋醍,因为,他将心遗落在了她身上。
可,造化弄人,他们甚至未曾走完那条长街,阿陌就消失了。
......
今日是凡间的上元节,街上多是结伴出游的青年男女,腼腆羞涩,趁着观灯,偷偷瞧一眼身旁的人。
南槿对灯谜没有兴趣,那些奖品也无非是些簪花手绢,挂件器物。
倒是灯笼上描绘的景象,花鸟虫鱼,屋瓦楼舍,从闺中情怨到山川河流,应有尽有,惟妙惟肖,画的十分漂亮。
路边一个圆台高架子上悬挂了只精巧绝伦的跑马灯,引来许多行人驻足围观。
南槿看到里面用彩纸剪裁的士兵和战马,竟然都是按照真人大小制作的。士兵身穿甲胄,手持剑戟,肃穆庄严,战马矫健,随着风轮的旋转不断奔腾,越过一座座峡谷河川,奋勇前进,无所畏惧。
犹如攻下一座座城池,誓死守卫一寸寸疆土。
这只走马灯所画景象,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展现的淋漓尽致,使人如临其境,心胸畅快。
南槿拍了拍玢垣,“你放我下来。”
“那边有一家卖糖炒栗子的,我刚没吃饱,你去帮我再买些回来。”
玢垣看向南槿指的地方,果然有一家小铺面,招牌白底黑字,书‘李和炒货’四个大字,简简单单,摊前却乌泱泱站了四五排青年男子。
“你就站在这里,千万不要走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南槿目不转睛,正看的兴致盎然,含糊的应了。
玢垣理了理南槿身上的裘衣,才转身朝着卖栗子的铺面走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迎面有个微胖的青年怀里抱着刚买回来,冒着热气的栗子,步履匆忙,不小心撞到了玢垣旁边一个男子。
玢垣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人道了歉,依旧未放缓脚步,大约他的栗子也是要送给正在看花灯的姑娘。
玢垣见南槿掂着脚,脸上是这些天经常会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眼睛里映照着走马灯的烛火,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又朝气。她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再等一段时日,他就会告诉她真相,他会护着她,让她永远都这么开心!
玢垣拨开人群,大步朝着卖栗子的小铺面走去。
排在玢垣左后方一个着淡青色圆领长袍的青年,拍了拍玢垣前面的男子肩膀,那男子回头,两人小声交流起来。
大致意思是,青年喜欢的正是那男子的堂妹,想送个定情信物,便请男子帮忙参谋。
男子便建议青年送一个亲手做的东西,为表珍重,还告诉青年,已经委托妻子帮忙打听,堂妹最喜欢桃花。
青年做了一支银簪子,只是手艺欠缺,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男子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欣慰道:“咱们宋朝青年男女之间互送银器定情,不仅寓意吉祥幸福,还暗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看来我这妹妹福气不小。”
青年依旧有些犹豫,“我听说芸妹妹喜爱翠玉轩的饰物,我去瞧了,那里的师傅甚至能雕刻一朵栩栩如生的粉色桃花,我这礼物,芸妹妹会不会嫌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