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你先出去!”
“大殿下,我……”少主昏迷不醒,这么个不着调的魔医能治好少主吗?
“你去做些桂花糕,瑾儿一会儿醒来要吃的。”
“哦。”
鹤柃打开一旁的药箱子,瞥了一眼轻轻松松就将人支走的玢垣。
“她到底怎么了?”
鹤柃取出银针包,玉白的细长手指捻了根银针,犹豫了一下,随即利落的扎在了南槿的脖颈处,接下来动作迅速干脆,在南槿的四肢也都各扎了一根银针。
“你们交合之前,你吸食了她的血液?”
魔修说话荤素不忌,但玢垣毕竟芯子里还是个禁欲系的神仙,听完这话,脸色蓦然一红,隐在宽袍下的指尖搓了搓袖口的布料,轻轻点了点头。
鹤柃将手放在南槿肚皮上方,手指分开,有魔气散出,将南槿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笼罩其中。他脸色本就雪白,这会儿深深的蹙着眉头,神色愈显凝重。
魔族生性霸道,床帏之事,从来都不是鱼水之欢,若是交合之后不喜欢,两人之中便只能有一个活着。
而吸食血液是魔族繁衍后代,建立牵绊的仪式,就像凡人成亲那样,一旦这种关系建立,吸食者从此就要拼尽性命保护被吸食者。
鹤柃并不是意外玢垣在那种情况下还爱着南槿,而是......
“魔族繁衍后代,孩子真身只会随了吸食血液的一方,并不会因为修为的高低有所变化。但很明显,南槿肚子中的孩子甚至都不是魔。”
“她是神女,体内又有神襄木,按照神仙们生孩子的算法,她的修为不知比我高了多少,孩子随了她也很正常。”
神仙们生孩子,若是两方修为差不多,孩子随了谁都有可能,或是综合一下也是常有的事。但若相差太多,孩子就会随了修为更高的一方。
如今,玢垣身为魔,体内毫无生机,这孩子随了南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鹤柃摇头,正色道,“她的脉搏,我几乎已经摸不到了,而另一个本该细弱的婴儿脉搏却十分强大。”
玢垣神色微敛,皱眉道:“你是说,这孩子在跟她争夺身体的养分?”
鹤柃点头,良久,斟酌道:“若我猜的不错,这孩子真身是一团业火。”
“她体内的神襄木气息已经快被这孩子夺完了,所以她才会昏迷不醒,或许再过几日,她就会失去触觉,像以前一样。”
玢垣盯着南槿苍白的面容,“那我再去砍一截神襄木回来!”
“这世上不会总有那么好的运气。而且,她根本撑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玢垣原本跪坐在南槿床边,闻言锤碎了床榻旁边的榆木脚踏。
心里无比懊悔,他不该,那天他不该那样对她的。
赤红着一双眼,抬眸直视鹤柃,“现在该怎么办,我只要她活着!”
“如今之计,只有尽快杀了这孩子,她体内剩余的神襄木会修复被抢走的元气,只是以后身体会很虚弱。”
“杀了?”
鹤柃点头,这孩子如今才不到四个月,纵然发育的比别的孩子都要好,但离开母体依然活不了,取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会死。
“我知道你不忍心,交给我吧!我会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不必,你出去吧。”
玢垣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压在南槿的肚子上,里面的小家伙居然踢了他一脚。听桑夏说,遇见好吃的、好玩的,这小家伙都会踢南槿的肚皮。
所以,小家伙是喜欢他吗?
......
今天的梦境,南槿已经能摸到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身子了,他的笑声很好听,清脆悦耳,童稚满满。
南槿想,他或许性子也随了她,这般爱笑爱闹又贪吃。等他出生了,栖梧山肯定不会寂寞了。
突然,火熄灭了,小家伙也不见了。
从前都是她突然醒过来,这次却是小家伙先走了。南槿感觉心口处疼痛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被剥离了出去。
原来,后走的人都会这么难过吗?
“槿儿,你醒了?”
帐顶的夜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耳旁,是熟悉的声音,在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是玢垣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槿儿?”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冒了一层青色的胡茬,摸上去冰凉扎手,眼下乌青,嘴唇上还布了一层干裂的白皮。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沧桑,是最近的战事吃紧吗?
他不该在这里,她会害了他的!
南槿柔柔一笑,“我在栖梧山很好,你走吧!”
玢垣握紧南槿的手,那时他醒来,南槿却已经离开了幽冥山。联想到她此前的每一次离开。
可她明明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一睁眼,她又不见了。他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心里愤怒又惊慌。
匆匆赶到栖梧山,又听到南槿说的那些恨他的话,才......
冷静下来之后,并不难猜出,南槿为何要离开他。只是,在说了那些诛心的话之后,他不知如何面对南槿。
她不愿伤害他,他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得知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欢喜无处诉说。当夜施了术法,入了她的屋,将她搂在怀里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