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垣敲了敲南槿的额头,“你是又想给人乱牵姻缘了吧!”
人间时辰流逝的快,那小狐狸如今早已投胎转世。
南槿反驳,“我哪有乱牵,他们后来不是都很幸福吗?”
上次那个误入风尘的歌女本来就跟江湖侠客很般配啊,他们泛舟湖上,谈天说地,明明歌女也是动了心的。可是月老非要让她喜欢上入京赶考的穷书生,那书生早已娶妻,也并无什么才华,只是贪恋歌女貌美。
南槿私自剪断了歌女和那书生之间的红线,转而绑在了侠客身上。
半生孤苦的歌女终于寻到了可以寄托余生的良人,冷漠无情的侠客也开始展露笑颜。
他们后来远离繁华的京城,定居在乡野,男耕女织,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玢垣脱了外袍,将南槿裹进去,揉了揉她有些冰凉的指头。
人生百态,各有命数,神仙也有既定的命盘。
这一生,遇见谁,爱上谁,又和谁终老,都是机缘。
就像他,机缘巧合爱上南槿,趁虚而入娶了她。历尽千辛万苦才终得此果。
可是如果可以重来,他情愿南槿不爱他,只希望她能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女神仙。张扬霸道也好,不谙世事也好。
盯着怀里女子明亮的双眸,他终究还是不忍拒绝。
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你答应我,不能亲自动手干预凡人的事。”
上次她剪短红线,受了三日的寒冰之刑,如今身子还未好全。
南槿笑嘻嘻的答应,只要能去凡间就好,又不是次次都能碰上那种事。
“你今日身体不适,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凡间。”
南槿不依,她哪里不适了,不过就是清早起床有些干呕罢了。
玢垣的外袍带有他身上独有的气味,温暖又清香,南槿往他怀里拱了拱,舒服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撒娇讨好道:“不嘛,我今日就要去!”
“听话。”
玢垣每次笑容温和的说出这两个字,都意味着他已经做了决定。
南槿修为不如他,打不过,说理更是说不过。气人的是,如今阿沅和桑夏都偏向他。
她只好退让一步,“那到了凡间,我要去骑马!就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种高头大马,毛发油亮,四肢健壮,昂首阔步的模样跟天族的坐骑一样威风。”
玢垣无奈的揉着南槿柔软的长发,“那是迎亲的新郎官骑的。”
南槿眼珠子一转,“那你就变成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我骑着大马去迎娶你。”
“……”
“好不好?”
他变成个女娇娥,她还真是会想。
南槿继续道:“当初我们成婚,未曾置办宴席,如今去凡间补上,既低调又热闹。”
那时两人成亲十分仓促,找月老要了一壶合衾酒,就着栖梧山后山的美景,默默喝完,又对着九天神�o发了誓言,就算是结成了夫妇。
西天法会上,天后赐给若水河畔的土地公一颗蟠桃都比天族大殿下成婚这件事更广为人知。
可对玢垣来说,那一日美好又盛大,他心中爱慕的姑娘坐在他身边,二人同饮一壶酒,栖梧山万丈霞光,数千年的日日夜夜仿佛只为了那一刻。
“你若不愿意,那就给我捏个泥人,我……”
玢垣:“我愿意。”
南槿偷笑,又继续道:“还要看戏听曲儿逛灯会!”
玢垣痛快答应:“依你。”
南槿得寸进尺:“我还要去赌钱!”
玢垣:“……”
南槿:“答不答应?”
“阿陌,你提这么多要求,不怕我不让你去凡间了?”
“哼,你敢!”
玢垣笑问:“有什么不敢?”
南槿本想说,如果玢垣失信于她,就让他去住后山山洞。
但他若去住了,跟她去住也没什么区别,因为第二日醒来,她一定是躺在他怀里的。
南槿直起身,装作委屈的控诉:“你欺负我,你不就是看我现在没有法力了,阿沅和桑夏还总偏袒你,你……”
面前的女子一双似水双眸,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朝气,正锤着他的胸口,向他撒娇。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玢垣才真正感觉到南槿心中是真的装下了他。
“好,带你去,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云泽湖边起了风,吹落一树淡粉色的花瓣,玢垣将怀里熟睡的南槿抱起来,踏花而行。
女子曲线玲珑,看不清脸,浅绿色衣袍里露出长长的衣摆,轻柔薄纱,红如烈火,微风拂过,舞动在空中,与湖畔一树树飘落的粉色花瓣交映,曼妙至极。
行走其中的男子,步伐稳健,长身玉立,气质清绝,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
玢垣带南槿来凡间之时,正好赶到一年一度的七夕节。
从前南槿在此常住的时候,由于战乱,百姓甚少大肆庆贺这种节日。
顶多是家中有未嫁女儿的,在庭院当中摆上几盘新鲜瓜果,向织女星乞巧,以求针织女红出众,觅得良人。
如今大约是太平年间,一个小小的七夕居然如此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