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晚隐约记起,“什么痴慕,他家开的书肆,往常多给我送几本册子罢了。”待想起因此和四叔间造成的误会,又莫名多了几分无语。
“有人收钱还不知足,私下胡言攀关系呢。被三哥发现教训,就像只疯狗一样咬上,造谣生事全凭一张嘴。”说昭昭倒贴他,也不看看自个什么德行!
始终侧耳留意的男人恼羞成怒地拦住了二人去路,“你说谁是疯狗!”
“又没指名道姓,谭公子这样心虚做什么?”
“你——”
谭俞被旁边的小妇人拉住,忽而撇了恶劣笑意,回头时变脸温柔朝她道,“这位便是我常说纠缠我那病弱小姐的姐姐,见我与你恩爱,心生不忿罢了。算了,逝者已矣,咱们别同她们一般见识了。”
这下,宋吟晚大抵能体会乔平暄的心境了。
正在这时,街上忽而一阵骚动。人群朝涪陵街上的一家铺子纷涌而去,从乔平昭,情诗,画作寥寥几字所透露的讯息,已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汴京城里谁人不识乔平昭,才貌双绝,一字难求。
其情、事,就更叫人好奇了。
宋吟晚懵了一刻,猛地想起一桩。要说情诗,她只写过一回,那是给……一想起,当即顾不得旁人,一张脸涨得绯红直往那家铺子去。
第53章
那是间上下两层的香铺,门口挂着‘一斛春’的招牌上淬了金粉,极是华贵惹眼。铺子里几个伙计才把乔平昭的消息放出去没多久,门口就已经被图热闹的汴京百姓围住了。
“‘一斛春’不是制香卖香的,这又是闹哪门子?”
“听说是从乔平昭的诗启发制成一批新香,憋了有两个月,今儿是造势呢!这样子一搞,也不知又得贵多少,这离上回出的节令香才过去多久!”说话那人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实诚地往上凑,稳稳地扎到了最前头。
“乔平昭的诗……有什么稀奇的?”有人问。
“小老弟是外来的罢。乔平昭那一手字写得是极妙,尤其书画这种东西属是藏品,但凡作的人殁了,其所作价值远比其在世时还要高许多。像乔平昭这样的大家闺秀,不为生计犯愁,坊间能得几幅,还早早就被人收了。”
“前些时候临的一幅《望山月词》就值了五万两,不知是哪位钱多烧得慌的主儿!”
——五万两!
正挤着往前的宋吟晚想起偏苑里挂满字画那屋:“……”
这一愣神的功夫,乔平暄和反应过来的侯府护卫都到了她身边。有护卫充场面,又有银钱打点,立刻就有伙计领着宋吟晚二人请到了前边专设的席座。
在两人身后不远,谭俞在听到乔平昭那三字后鬼使神差地跟着护卫一同进了香铺,出神地盯着陈列案几上红布遮盖的那一排物件,连夫人唤他都不曾听到。
“这不是谭老板么,今儿这场还带夫人一块啊?”旁边有识得谭俞的一边说着一边瞧向了他身边的小妇人,调笑意味明显,惹得周遭几个男人纷纷附和默契地低低哄笑。
这样的情形无疑令小妇人不自在,“夫君……”
谭俞被拽回了神,就看到那几个里面带头说话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原来是钱二串子,近来可好?”
“不及谭老板风流潇洒,想当人赘婿不成这就和旁人伉俪情深。”男人反唇相讥,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周边的纷纷竖起耳朵。
谭老板的风流韵事还真真能和乔平昭扯一道,坊间略有传闻,谭俞和乔平昭曾有私情,不过将军府要入赘,谭家不允没成。这钱谡和两人同在国子监读书,所言更是从旁佐证了这点。
“斯人已逝,从前种种从前了,我与平昭之事非外人且能道清楚。钱兄即便是再意难平,也改不了这事实。”
“狗屁事实,真当没人知道你做的腌臜事了不成,借着书肆便利,拿乔姑娘当幌子好一通杜撰想入赘。也不看看自个什么德行,乔姑娘怎能瞎眼为你寻死觅活,还非卿不嫁?”
饶是被人如此指怼,谭俞也未改脸色,“就是我与平昭有缘无分,也轮不上钱兄。事隔多年,没想到钱兄还是放不下。”
这样一说,反而指钱谡是那求而不得污他的小人,直把钱谡呕得只想动手揍人。钱谡的冲动与强势还让不少不知情的站了谭俞那头,纷纷指责起他来。
宋吟晚也听着了那头动静,不过隔了点距离,且人声嘈杂没能听多少清楚。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那所谓新香上,愈是想,那白生生的小脸儿愈是漫开动人的绯红。
乔平暄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凑过去小声问,“你这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年少轻狂放浪时?”
“……你才放浪。”宋吟晚没好气地怼回去,心底仍有一丝侥幸,指望是铺子虚设的花头。
此时,香铺里话事的拣着人多热闹起了头,“诸位都看到了,今个上的叫‘十二色’,论香,论形,皆是顶好的极品。”
宋吟晚的目光随着他拿玉杆子挑开红布,那侥幸彻底被浇熄了。
一列十二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