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檀得不自在地喝了一口水。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慕白仿若不经意地说。“同学之间留个联系方式,有问题吗?”瞧出檀得的犹豫,慕白振振有词道。
……也是哦。檀得一时好像找不到什么问题,乖乖地存了电话。
慕白先起了身,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她说:“对了,你的手链找到了。那个人说,他会还给你。”
“哪个人?”檀得在心里默默骂慕白猪头,哪有警察防备心这么低的。
慕白看着她,仿佛犹豫了一会,一字一顿道:“吴厌。你认识吗?”
“你今天好像格外心不在焉。”一局游戏结束,陈长风瞥了一眼走神到一直端着杯子的檀得,蹙眉问了一句。
“还好吧。”檀得笑嘻嘻地放下了杯子,眉间的褶皱却还在流连方才闪过的念头。
陈长风盯了一会她手中的杯子,纳罕道:“这好像是包苒送你以来第一次用它啊。”
檀得没有抬头,暗自琢磨着,陈长风或许知道这杯子有个名字:“献给心中的小王子。”
檀得的手指捏了杯柄好一会,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听说吴厌回来了。”
陈长风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那个人的下落,却故意避而不答,反问她:“你是不是说喜欢白羊座来着?”
“吴厌就是白羊座。你喜欢他吗?”
事过境迁,失去时效性的回答已经没有了意义。
檀得只是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又推回给了他:“你向来不在意这些,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星座?”
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说谎。所以,不知道陈长风有没有发现,檀得只是跳过这个问题,却并不否认。
现在她知道了。
檀得看着又一次戴上耳机的陈长风。他们之间的层层芥蒂,也难说与吴厌没有一点关系。
“包子。”檀得气喘吁吁地刚在公交车上找到位子坐下。
“在去驾校的路上了吗?”包苒叼着笔头问。
“嗯……”碎碎念了半天,檀得忽然不自在地清了一清嗓子。
音调明显颓了下去,包苒却知道,这是檀得掩饰期待的一种方式。
“说!”她的声音带着鼓励。
“吴厌回国了。”檀得慢吞吞地补充道,“这段时间在学车,跟我一个驾校。”
吴厌?!包苒放弃了审稿,抓着自己的头发激动道:“那你们可能会遇见��?”
“……不知道。”檀得的头轻轻撞在了窗户玻璃上。
“那,”包苒的声音温柔了一点,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拷问,“你想见到他吗?”
“不知道。”檀得伤脑筋地回答道。
包苒却比她笃定,虽然这话说得更像是一声叹息:“小檀啊,不知道,就是想见到。”
为了模拟科四,时隔半年,檀得又站在了驾校门口。
……虎躯一震的感觉依然如此清晰。
不过,理论到底是过目不忘玩家的强项,走进机房时,檀得还是挺有底气的。
今天没有飘雪,就只是冷得人脑壳疼。跟门口呼呼睡懒觉的狗狗打过招呼,檀得扫了一眼机房里不算少的人。
一个鹤立鸡群的后脑勺立刻抓住她的目光。檀得往下瞧了一瞧,棕色的大衣,白色高领毛衣,隐隐露出的脖颈,很白。
一般来说,好看的人看两眼也就够了。她还在凝视的原因是。
很像他。
虽然凭檀得对吴厌的了解,一眼看过去就能确定无疑。
但因为害怕,所以她用了“像”。
害怕久别重逢变得这么滑稽又轻易,也害怕,这不过是这几年来平凡无奇的又一次失望落空罢了。
“是来模拟的吗?自己选一台机子坐下吧。”
“嗯。”檀得笑了一下,径直坐到了那位观察对象斜对面的位子上。
她故意的。
要说吴厌是什么时候认出檀得的。进门会跟狗狗打招呼的人,并不多见吧?
起初也只是瞥了一眼,灰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的貂毛,是今年最流行也价格不菲的派克服。然而脖颈上松松垮垮缠着的入时围巾,吴厌仔细一瞧便认出是他送给檀得的那一条。
她直起身子来,温柔的笑容也立马敛去,恢复到面无表情。熟悉的眉眼,薄淡的嘴唇。
原来剪了留了那么久的长发。短发的檀得,配上已经显露出的出挑,已经是旁人过眼不忘的模样了。
吴厌看着她,觉得熟悉而陌生。
檀得时常打扰的短信,熟稔的语气总让他以为,这五年没有真正的走过。而她拿着沙漏,一直做等在原地的那个小女孩。
原来,已经出落成这番模样啦。
多感谢,她有好好地长大。
察觉到檀得疑惑的目光,吴厌才回过了神,装作认真做题。心思却,其实有一半在她身上。
反复的目光试探终于被踩住了有心露出的小尾巴。
吴厌歪了歪脑袋,在屏幕与屏幕的缝隙中,托着下巴对她笑:“檀得。”
檀得默默地握住拳头,抬眼的时候却也表现得足够落落大方:“诶,吴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