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怡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我在家做牛做马,你在外花天酒地,回来还要刺激我!”
“是你问我的。”裴筠笑眯眯地抖了抖裙摆,坐下。
顾青怡一屁股坐下来,劈手夺过桌子上的糕点,泄愤般的打开吃起来:“你在外大鱼大肉,我在家白菜豆腐。”
“对了,之前你说不想给越一翎开门?恐怕今后你要常常给他开门了,因为我要与他结亲了。”
“结亲?”顾青怡呆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梗在喉咙,咳了半天:“跟谁?他家的小女娃?你有弟弟?”
裴筠转头看她,平静地说:“双禾才十一,我只在邱泽待两个月,她能及笄?就算我有弟弟,也娶不了她。”
过了一刻儿,顾青怡倏地站起身来:“越一翎?!”
她脸上表情变化莫测,青青红红白白:“你要把我嫁给他?!”
裴筠笑了:“不是你,是我。”
顾青怡脸色缓了一下,继而有见鬼一样反应过来:“你有病?就算他被人利用那也是伤过你,这样的人你信?你还嫁他!”
裴筠从糖碟子里捡出一块糖递进口中:“我什么人也不信。”
顾青怡沉默了一阵子,就自行想通了事情,裴筠到这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的,是她的计划部署,她是干大事情来的。所以,顾青怡虽不知道这桩亲事有何用意,但总归有它的意义。
可是顾青怡觉得不该这样。
原先顾青怡是被远送昌羊去结亲,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本打算在路途中一死了之,因为她一直都觉得婚姻这事情总该是要你情我愿的,是婚姻双方乐于彼此付出互相扶持的,否则就当是坟墓。
“裴筠,你不至于这样……”她忍不住道:“你总该留一些自己能喘息的地方。”
“青怡,我没有牵强,这份亲若结成,我必有十分欢喜,”裴筠垂着眼睫,安安静静的模样像一只白猫儿:“我想我未必完全是为大业,这十分欢喜里,有一份是为我自己的。”
顾青怡笑起来:“你竟然是真的喜欢他,哪怕是一点,也是有的。”
“喜欢?我不知道,没想过。我只觉得他像一个人。”
“什么人对你如此重要,能让你对似他几分的人如此忍让?你那旗山岭大寨里的故事还有我没听过的不成?”
裴筠笑笑没答,只道:“况且两年前那种情况下,若有人告诉我,救我的人是害我的人,我也会动手杀人。”
“他没做错,毕竟,怨在前。”
隔壁的越一翎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叼着一根干枯的草茎想心事。
双禾坐在檐廊下吃糖葫芦,背对着屋里的越一翎同他说话:“阿兄,我今日出门捡花钱去了。”
“榴花小姐特地朝我这边撒了好多铜钱,我今日足足捡了四十六枚,把今日的零嘴儿钱挣回来一些。”
越一翎叼着草乐了:“你倒是不避讳,那燕家可把咱家逼得紧呢,你可真下得去手捡钱。”
双禾鼓着腮帮子嚼山楂上的糖浆块儿,撅着小嘴儿含糊地说:“他同我家过不去,断我家财路,害我阿兄出门受苦,我捡他点钱怎么了,不拿白不拿,我觉得他还欠我好多钱呢。”
“成,下回你把咱家簸箕带上,榴花小姐撒一把,你一抬簸箕就全兜了去,花车一圈游城下来,你怎么也挣个十贯钱了。”
双禾举着冰糖葫芦冲进屋去,用冰糖葫芦的木签子戳他,咯咯笑:“那你可得给我编个大簸箕,再给我带个结实的麻袋好灌钱!”
越一翎让她闹得爬起身来,抓着她的手,一口咬了她的冰糖葫芦。
双禾顿时不乐意了:“臭越一翎,你抢我吃的!”
“唔……”越一翎故意皱起一张脸:“好酸。”
双禾笑了:“活该!”
说着,双禾举着冰糖葫芦“哒哒哒”跑回主屋去了,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回来,手里除了冰糖葫芦,还举着一个小布包。
她凑到越一翎跟前,不由分说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东西,满眼亮晶晶的期冀,认真地看他:“阿兄,甜不甜?”
越一翎用舌头一卷口中的小硬块,一股甜味化开来,他反应过来,这是饴糖,裴筠给的。
“甜。”
双禾眼睛笑弯了。
“你说,让……”他想了一下:“小竹姐姐给你做阿嫂怎么样?”
双禾愣了一下,继而又笑开了花:“我要有阿嫂了吗?我要有阿嫂了!”
“可是阿兄,小竹姐姐才刚搬来……”
“你才见人家一面你就想娶小竹姐姐!”
“我就说嘛,小竹姐姐人好看心也善,你肯定会喜欢她的,见一下就喜欢上了!就是不知道小竹姐姐怎么想的……”
双禾举着冰糖葫芦小嘴儿叭叭说个不停,一惊一乍的,兴奋地原地转圈圈。
越一翎笑了,他就知道双禾不是一般地喜欢裴筠,到时候说服娘的时候,双禾就是助力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