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估计是不争气地红了。正这么想着,已走到了屋内,怀里的裴筠笑了一声,落地时松手,她的手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过了越一翎的耳垂,他微微颤了颤身子。
屋内摆了两桌子酒席,只请了周边两户邻居,外带一个赵志文。
新娘子踩到了铜钱上,下边就是当着诸位来宾的面交换了定情信物。
越一翎取下头上的玉冠递给裴筠,灯火曈曈,照得他眼里一片软波轻柔:“这东西是我家传下来的,娘说要交由娘子管着,拿着它就是拿着越家男人。今日给娘子,娘子替我管着,管我一辈子。”
裴筠笑着道了一声好。她今日上了妆,抿了胭脂,唇红艳艳地,笑起来时竟有一丝娇艳。
裴筠一招手,顾青怡有些吃力地抱着一个长匣子上前来。
打开匣子,就见一柄短刀,软皮刀鞘,铁打刀柄。整把刀透着一股子肃杀气。
在座的男人俱变了变脸色,赵志文差点没忍住起身抚掌叫一声“好刀!”,终究还是憋住了。
顾青怡原先不知道匣子里是什么,如今见了这柄刀,不由心中大惑。裴筠有两把刀,刀是她的宝贝,她更是视这把短刀如命。
“这把刀是我家哥哥在我小的时候送我的,短是短了些,但是一把好刀,陪了我十余年。如今赠给郎君。”她顿了顿,又道:“愿这刀可斩断郎君所有的烦忧,一刀断千愁。”
“好!”赵志文带头起身鼓掌叫好,心中却浮上了一丝疑惑,看着若千金小姐,哥哥怎送一把刀傍身。
“小娘子可是会刀术?”
裴筠对答如流:“会一些,防身用的。”
“不错。”赵志文十分满意,只想日后若遇上危险,也可替一翎儿担待几分。
顾青怡:“……”
越一翎:“……”
防身的杀人术?
“礼成了,还不过来叫娘?”阿宝娘率先笑着催促道:“三娘子等得不耐烦了!”
“胡说!”越三娘嗔道。
裴筠搀着越一翎的手走到越三娘跟前,赢赢一拜:“娘。”
“……哎……”越三娘止不住有些湿眼,拉过裴筠的手握住:“好孩子,家贫,日后委屈你了。”
裴筠软声道:“小竹不委屈,得了这样的母亲,小竹是挣了。”
“好孩子。”越三娘怜爱地看着她。
越一翎又携裴筠给诸位长辈敬了酒。
二人敬酒时,双禾和阿宝紧挨着坐在一起,四条小腿儿腾空晃荡着,两个娃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越一翎和裴筠一会儿笑一会儿闹。
阿宝娘撞了撞越三娘的肩示意她看看两个娃娃,附在她耳边偷笑道:“你瞧。趁着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定个亲怎么样?”
越三娘拧了拧她的手背,低声笑骂:“呸,你这没皮脸的婆娘,休想把我家宝贝闺女骗走。”
“你看啊,”阿宝娘故意挤了挤越三娘,冲她挤眉弄眼,趁两个娃娃不注意道:“双禾和我家阿宝多配,一个俊一个俏的。况且双禾爱吃我家枣子,该是我家的人,怎么样?”
越三娘不理她,只是笑。
赵志文坐在她二人身边,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越三娘是不想这么早把娃定下来,谁知道以后双禾愿不愿意?阿宝愿不愿意?
赵志文便开口插科打诨:“阿宝娘,我家和歌丫头生了个女娃娃,我看你家阿宝挺中意的……”
“等那娃娃长大,我家阿宝都有孩子了!”
三人哄笑一团,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宴席上都是相熟的邻里长辈,唯一一个同越一翎同龄的大牛也不在家中,没能赶上这次婚宴。更有越三娘护着,竟无人灌新郎官太多酒,二人便早早入了洞房。
新房设在越一翎屋中。
双禾拽着阿宝尾随一路,眼巴巴地看着他两进了屋子,问了句:“阿嫂,小青姐姐怎么办,我瞧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句阿嫂叫得越一翎心花怒放,别过头去咳了一声。方才礼成时,裴筠叫了好几声郎君他都没有实感,双禾这句阿嫂这才让他觉得裴筠确实嫁入他家了。
裴筠停下脚步:“她回去了?”
双禾乖巧答话:“嗯,刚刚她一个人走了。”
裴筠几步退回来,红盖头在她眼前似乎不起一点遮挡的作用,她径直走到了双禾面前,蹲下身子,撩起盖头看着双禾:“双禾,你帮阿嫂跑一趟带个话,同小青姐姐说我让她今晚务必出去住,去哪都好,不要在家里。”
双禾呆了呆,瞬间抬头看了看她阿兄。越一翎正抱臂靠着门,微微皱眉看着裴筠撩盖头的手,双禾熟门熟路地察觉到她家阿兄每根发丝都透露着不爽。
双禾立刻轻轻向前迈一小步,伸手小心翼翼地把裴筠盖头从她手里拽出来,重新翻下来遮住眼睛:“我知道啦,小竹姐姐你别着急,盖头不能自己掀的。”
她一慌神说错了话,又喊了小竹姐姐,越一翎两条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了。
一直没出声待在双禾后边的机灵鬼阿宝见状不妙,立刻道:“快走吧,大禾,再迟小青姐姐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