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先歇会再聊。”
大姐泡好一杯温水，将老爷子扶起来试图喂给他。
可人一动不动，眼睛半眯着，嘴唇紧闭。
紧张地用食指在闵天鼻息下探了探，闵苏整个人面如土灰。
颤抖着双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爸爸，他、他走了。”
囡囡妈还没反应过来，本来还想好好盘问下当年的事情，这人就撒手人寰了。
从进门以来一直憋着的情绪终于有了爆发的出口，她突然扑过去，在闵天僵硬的怀里边流泪边捶了几拳。
直到护士来了，才把她生生拉扯开。
囡囡抱着妈妈，安抚她。
可她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悲伤，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在她面前死去。
只不过又是人间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生离死别罢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秦尊给闵苏递了几张纸巾：“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
闵苏抬起头，看到这个俊朗帅气的男人，问：“你跟囡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爸爸还以为能等到看着囡囡穿上婚纱的那一天……”
没想到老爷子还有这样的心愿。
秦尊一时语塞，目光从大姐身上滑落，转而投向听到对话朝这边看的杨囡囡。
可杨囡囡看了他一眼后就别开了，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她走到闵苏面前，郑重道：“大姐，我跟妈妈商量过了，他给我们那么多股份实在不合适，况且这是他自己打下的江山，我们不沾这个光。”
看着被医生抢救了一番还是离她们而去的爸爸，闵苏落寞地看着床上的人：“爸爸已经写在遗嘱里，有法律效力的。况且，你是他亲生女儿，这个光你不沾谁沾？”
“来，让你妈妈过来坐，咱们聊聊。”闵苏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老爷子一直不让说的话都抖出来。
囡囡妈就坐在她对面，两人对视的时候有些尴尬。
“我可以叫你阿姨吧？”
囡囡妈点点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从闵苏口中得知，原来当年闵天认识囡囡妈的时候确实已经生儿育女，他也确实骗了她。
年少轻狂，再加上有几个臭钱，干了缺德事还不擦屁股。
后来被他家人知道后强行勒令他回来，断绝一切与囡囡妈的联系。
他几次想要回去找都被制止，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跟囡囡妈一次就能中标。
“我妈去年就过世了，也就是她走了爸爸才敢提你们的事。”
闵苏看着这对母女俩，犹豫了一下，站起来，鞠了个躬：“我就当替爸爸给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能接受他生前的遗愿，我不想让他做鬼也做得心怀愧疚。”
母女俩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他的家人竟是这般通情达理。
撇开别的不说，这位大姐囡囡是认的。
-
参加完闵天的葬礼，跟大姐道别后，三人原路返回。
这几天变故太多，身心具乏，本来想找机会跟秦尊好好聊聊的杨囡囡也只能将之前的问题一拖再拖。
还好秦尊从来没有催促过，他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不适合谈这些。
“小秦，要不要进来坐坐再走？”
囡囡妈对秦尊还是很客气的，并没有因为秦妈的缘故对他怀有偏见。
看出这对年轻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囡囡妈识相的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
昏暗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一双影子交叠在一起。
这种诡异的夜色里，人心外面的那层坚冰都能顺利融化掉，心思变得异常柔软。
“需不需借我的肩膀靠靠？”秦尊低头俯视着眼前这个姑娘，知道她表面那些无所谓都是装出来的。
杨囡囡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多了些平时看不到的情绪：“你可以抱抱我吗？”
秦尊愣了一秒后，将杨囡囡弱小的身躯揽入怀中。
什么话也不必说，听着对方胸膛有力的心跳声，杨囡囡觉得很安心。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后背处一双修长的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安抚她。
突然，几滴雨水落了下来，打在两人的脸上，湿湿的，凉凉的。
“都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秦尊说话的时候胸膛微微震动，很好听。
杨囡囡抱着她，零星的毛毛雨里，感觉很温暖。
回到屋里后，囡囡妈看杨囡囡一个人进来的，八卦道：“怎么，不让他进来坐坐了？”
“他明天要出差的，公司攒了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妈妈从杨囡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愧疚。
以前一起去找闵天的时候，那是身体还没换回来，两人是强行绑定在一起，他不帮着也不行。
可现在不一样，都调回来那么多天了，他还是义无反顾推掉一些大小会议，陪着她们母女俩东奔西走。
杨囡囡很怕自己的事情耽误了他，但看到秦尊为他着急的样子，她又莫名雀跃。
女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想不想聊聊天？]
[要是困了的话早点睡。]
刚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秦尊连着发来了两条消息。
杨囡囡擦干手捞过手机，想了下，在输入框里打了好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