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金丝雀啊!”带着红色贝雷帽的女孩讽笑一声,“你们说,这像不像沈衡家里那个。五脏俱全,偏偏翅膀被人掐住,只能任人摆布。”
颜采心里一颤。沈衡?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衡吧。
颜采摇了摇头,笑自己太敏感。异国他乡的,哪有这么巧?
红色贝雷帽女孩说完,另一个戴着白色圆沿帽的女孩接道:“可不嘛!什么都没有了,可不得好好依附金主?”
当时颜采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几个女孩说话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听着特别不舒服。
“姓黎的那女人运气真好,多少人想攀附沈衡都攀附不上。她倒是有本事,竟然能让片叶不沾身的沈衡心甘情愿醉倒温柔乡。啧啧,真不知道她给沈衡下了什么迷魂药。黎……黎紫玉对吧,真有手腕啊……”
听到黎紫玉的名字,颜采眼眸一亮。原来她们说的,真的是她认识的沈衡。
再后来,几个女孩没有适可而止。颜采也是那天才知道,女人若是想诋毁女人,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切,不就是只金丝雀!”
气涌大脑,颜采硬是挤开围站着的女孩们。
“金丝雀怎么了?金丝雀做错什么了要被人莫名其妙地泼脏水?”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因为没有防备,被挤得踉跄的红色贝雷帽踩到另一个女伴的脚,疼的被踩到的那个女孩龇牙咧嘴的。
“我们说金丝雀碍你什么事了?”
颜采不想主动提起她与沈衡和黎紫玉认识,怕给他们两个带来麻烦。沈衡那边没什么,她主要是怕给黎紫玉招黑。
“没怎么,不过是希望某些人不要离开祖国大门就瞎说八道。金丝雀原本只是一种身体娇弱,需要被人精心呵护的鸟,引申含义都是被人编造出来才约定俗成的。金丝雀本身犯了什么错非要让你们这样编排。”
说实话,颜采心里明白,虽然她当时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但她一句也没说到点子上。
结果到最后,几个女孩大概听出她是为黎紫玉鸣不平了。异国的店里,她们几个差点打起来。
有个运动神经很好的女孩,趁颜采不注意绕到她身后,伸手一推。
颜采当时据理力争,还要努力把声音压在正常的高低范围,以免给店主和其他客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些是私怨,没必要丢人丢到国外去。
就因为她专注于和几个女孩讲理,对身后的推手一无所觉。身体即将倾倒的时候,颜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坠倒的身体被一个带着严实口罩的高大男人抱住。然后男人警告似的扫了那些女孩们一眼,几个女孩退怯许多。
虚空捂住白晨安的下半张脸,那双眼睛和莫斯科手工艺品店里撞见的那双眼睛一样。漆黑灵澈,望着你的时候,像是在与你讲述古老的故事。
颜采有些挫败。怪不得,白晨安从他们初见的那个暴雨天看着就不太正常。这么久了,为什么她没能认出白晨安呢?
“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是你?”
白晨安深深看进她的眼里,点了点头。
那天,白晨安为了维护她,最后到底在和女孩们争执的时候受了伤。有个女孩指甲又尖又长,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可见血肉的大口子。
可是她想看他伤口的时候,他却缩回手急匆匆的走了,连个姓名也没留下。
“手给我。”颜采一张小脸在太阳底下晒得红扑扑。
白晨安一怔,先是不自在地徐徐挠了两下,然后才在颜采等待的目光中把左手递过去。
海浪不时拍打海岸,冲上碎小的贝壳片,在沙滩上留下点点的白。
在阳光下细细查看,男人的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手心手背毫无受伤留下的疤痕。颜采缓缓舒出气来,还好,他没事。
于是颜采执起白晨安的手,把他的手重新搭在轮椅扶手。
覆在左手那种清凉绵软的触感消失不见,白晨安有些心烦意乱。
“颜采。”
“嗯?”
“我的手,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白晨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别开的。
颜采以为她方才看的不够仔细,落下了微小伤口。主动凑过去,她执起白晨安的左手细细端详。哪知下一秒,她的手被他紧紧扣住。
惊讶抬头,男人眼中的执着与炽热堪比此刻空中的太阳。
“颜采,给我个机会。”
“你一定知道,我喜欢你。”
“从那只金丝雀开始。”
颜采想抽出手。被人光天化日的告白,颜采很羞涩。可轮椅上的男人明显在等她的回应,恐怕不得到答案不会罢手。
颜采抛去心中杂念,抬高视线凝视眼前对她频频示好的男人。是他,在莫斯科倾力护她。是他,带她从噩梦中脱离。还是他,为了帮她编出她是白家少夫人这么没影儿的事。
惋惜地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颜采忽然很失落。这么好的人,偏就不能走路了。
许是看出颜采注意到他坐着的轮椅,白晨安悔不当初。他出车祸以后,一段时间里对走路有心理障碍。后来虽然找回了颜采,但他却居然为了毫无意义的理由将颜采隐瞒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