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别开脸,沉声说:“白晨安,我们两个,就到此结束吧。”
快刀才能斩乱麻。再这样下去,于他于己,都是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无止境的消耗。
没给他说什么的机会,颜采激动地跑了出去。
白晨安想追上去,却像是被人抽走全身力气,根本操纵不动轮椅了。
想站起来,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但怎么也站不起来。每一秒都是煎熬,多一秒都可能与颜采错过终身,白晨安额头憋出汗珠,脑子里像是被人用锤子毫不客气的击打。
“你为什么要站起来!”
“为什么不继续坐着!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候站起来?他差点死了!他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女人尖锐凄厉的嘶吼不断在脑中回响,白晨安全身都在颤抖。
“颜采!”空荡的空间,传回孤单的回声。白晨安狠狠捶着因为心理原因再度恶化的双腿,似乎完全觉察不到疼痛。半晌,他抱着头,不断重复一个名字,“小采,小采……”
意识到颜采这回恐怕真的会彻底消失,白晨安顶着猩红的眸子稳定心态,咬着牙颤抖着手赶紧追了出去。
客厅里,大门敞开着,白管家一脸茫然的站在玄关。
风呼呼的往里灌,白晨安的眼一寸寸沉寂下去,再无亮光。
她终究是走了。
那一刻,白晨安莫名生出一种悲凉的宿命感。
或许,感情真的不能强求。
离开白晨安这里,颜采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晃荡很久。时而走大路,时而走小路,脚都痛了,还迟迟不肯停下。
直到走到一个公园,看见前方有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她拿了零钱出来,买了一只原味的坐在不远处的公共座椅上。
说来也怪,她平时对别种甜食没有特殊的专爱。唯独棉花糖,见一次买一次。就算一次吃不了几口,她也控制不住想买的冲动。
在蓬软雪白棉花糖的侧面咬了一小口下来,颜采不由感慨。
这就是女人啊……
不远不近,视线可及的小广场上,很多老年人在跳舞。仔细看看,最惹眼的那对老人正伴随音乐激情澎湃地跳着国标。
颜采很羡慕。
一是两位老人家头发纯白,脸上褶皱隔段距离依然清晰可见,一看就是上了岁数的。可是两位老人看起来仿佛比她这种年轻人还有精气神,那种心态不是看看就能学来的。
二是那两位老人舞步流转间,传送给对方的那种倾慕欣赏的眼神。
慢慢,举着棉花糖的手停在半空。颜采视线不离那对跳国标舞的老人,心中涌起温暖,随之而来的,又是孤身一人的失落。
或许,这就是爱情。
她求而不得的,两情相悦的爱情。
人有的时候选择放缓脚步,就是因为现实不圆满。但是哪怕走的再慢,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重新面对现实,否则就容易在黑暗中越走越远。
迅速解决掉手里的棉花糖,颜采拨出一个电话。
“小瑞,我需要的数据我一会儿会发给你,你整理好发到我邮箱。”
“嗯,越快越好。”
最近公司的事情她几乎全部交给助理安瑞去办了,打定心思重新一心扑到事业上,她问了一些细节,又做出一些决定。公司的事情沟通完了,颜采最后很无奈的继续说道。
“小瑞,另外有件私事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我需要两套房子,一套离公司近些,交通便利些。一套远离闹市,越安静越好。”
听筒那边女孩似乎追问了什么,颜采垂下眼眸不想被路人看见她的落寞:“嗯,都是我一个人住。”
安瑞办事效率很高。颜采本以为她今晚要在酒店住一宿的,不成想和安瑞通话的一个小时后,她就收到了新住处的详细地址。
位置很好,就在她公司后身,是一整层的公寓。颜采进屋后锁好门,解下左脚高跟鞋的扣子,脚底一片酸麻。
她这才发现,怪不得一路上脚痛的不行,都磨出水泡了。
人的软弱、无助往往会在寂静无声处忽然爆发。
一只脚踩在拖鞋上,一只脚还穿着高跟鞋。颜采靠着门,缓缓蹲下,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她也分不清她在哭什么,可她就是想哭。玄关处,颜采哭了许久。直到泪意完全消失,她才忍住细密的酸麻感挪动双脚找到卧室躺在里面唯一一张大床上,关掉手机,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颜采头昏脑沉。窗帘没拉,她透过窗看到了满天繁星。胃在抽搐,提醒她她已经太久没吃过东西了。
强迫自己起来,颜采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按了屏幕键,没反应,才想起来手机被她关掉。颜采失了耐心,下床去找吃的。
去厨房转了一圈,纤尘不染。她无望地打开冰箱,意外看到满冰箱的吃的。
眼睛骤然一亮,她往前迈了一小步。脚下有与玉白色瓷砖不同的异样感觉,颜采低头,是半张蓝色便签纸。
俯身扯下粘在拖鞋上的便签,上面是安瑞的笔迹。
[颜采姐,时间匆忙,来不及细挑。按照你的喜好买了几样,希望你喜欢。——小瑞。]
颜采心里的阴霾消散很多,安瑞是她从实习生一手带起来的,这么多年没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