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的泪珠滚落,配上珠玉的容貌,我见犹怜。
但白晨安丝毫不为所动。他调转轮椅的方向,准备去厨房和那个“欺负”完他就跑的女朋友算算账。
“语诗,你扪心自问。如若你心中但凡对我有些感情,怎么会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周语诗的泪意止住,一张脸唰地白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白晨安出车祸养伤的那段日子,整个人状态差极了。因为腿不能用,无法下床走路,他脾气逐渐变得暴躁。喜怒无常,情绪不好的时候见什么摔什么,根本不讲道理。
就是那段时间,她害怕了,她害怕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于是,她和白晨安出车祸那天偶然相识的一个外籍男子在一家酒店荒唐了数日。
她一直谎称,那几日她掌管的公司有事,所以才不能经常去医院看他。被白晨安拿着和那名外籍男子在咖啡厅笑谈的照片,也坚称和对方只有公事来往。
可白晨安,其实什么都知道。
“晨安。”像是即将失去什么至为重要的东西,周语诗拉住白晨安的胳膊,近乎恳求地说,“晨安,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晨安面无表情的拉开她的手:“语诗,我很感谢你多年的不离不弃。其实,颜采和孟诩订婚后我真的想过在你这儿停船靠岸,可是……我现在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我未来的妻子。我想你一直都知道,我爱她,从很多年前开始。”
周语诗像是被人定住。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懊悔不已,再到毫无焦距的空洞。
茶几上的茶渐渐凉了。伴随极力隐忍后的啜泣声,她衣裙的正面有一片,暗沉湿润,逐渐扩大。
长方形餐桌上,布满雅致可口的饭菜。颜采看了看对面眼睛红肿的周语诗,又瞄了眼身侧的白晨安,她胡乱地猜着所有能想到的可能。
正瞎猜着,面前的碗里多了一枚虾仁。
白晨安又夹了一筷子糖醋肉给她,凑在她耳边小声嘱咐:“这两道菜是妈亲手做的,喜欢的话多吃点。”
宋念本身就好客,尤其来的还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姑娘。隔着白晨安,宋念用公筷夹了一块她亲手做的冰镇椰奶冻想递到颜采碗里。
不成想中途,便被白晨安拦下。
“妈,我给小采夹就行。您吃您自己的。”
宋念瞪了白晨安一眼:“我给我未来儿媳妇夹菜我乐意,你管那么多。”
可这次,白晨安还是拦着。
“妈。”白晨安低低说道:“她吃不了。”
宋念一愣:“怎么吃不了呢?不和小采胃口是吗?”
看宋念明显失落,白晨安不忍,终是以他此生最低的声音在宋念旁边说了三个字:“生理期。”
白晨安以为自己把声音控制的很好,哪知他自己声线独特,极低的声音也能很快被人辨别。颜采飞速侧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讶异。
她确信她从未把这样私密的事情告诉过白晨安,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念眼睁睁地瞧着颜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略微尴尬地把椰奶冻放在自己碗里。
“咳,晨安,你离小采近,有什么小采爱吃的多给小采夹点啊!”
白晨安在桌子下握着颜采揪着衣角的左手,笑着答应:“妈,我知道了。”
最难听的话都被挑明,周语诗其实对白晨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而真正让她死心的是这顿晚餐的期间,白晨安对颜采表露出来的一切。
白晨安向宋念说明颜采正值生理期的时候,她没有错过桌上任何一个人的表情。她看的出来,颜采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男人,能记住心爱女人的生理期,又能及时站出来保护。
很平常。
可这份平常却让周语诗嫉妒到想再度流泪。
曾几何时,她生理期痛到起不来床,白晨安也只是找了保姆来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白晨安面对颜采时眉梢眼角的柔情,和不知不觉间颜采碗里被白晨安填满的各式饭菜,让周语诗妒忌到想要发疯。可即便她再不甘,她终究要错过了。
不,是已经错过了。
一度,她想不顾一切,去问白晨安“你真的喜欢过我吗?”然而此时此刻,她又觉得压根没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因为任何答案,都不会改变他们两个早已走到末路的事实。
借着撩刘海儿的动作,周语诗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
没有了敌意和针锋相对,白家这顿晚宴才更像一场接风洗尘宴。吃完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沙发上,饱含温情。
晚宴结束,周语诗很快找借口离开了。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颜采单独对白晨安说:“我该回去了。”
彼时,白晨安正和白晨宇猜测未来的大嫂到底是谁。一看颜采有去意,他柔声说:“我们回别墅。”
颜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摇头:“我回家。”
白晨安蹙眉:“颜家?”
颜采又摇头:“朋友家。”
白晨安心情再度紧张起来:“男朋友家还是女朋友家?”